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將秦淵鎖定,期待而又惶恐。那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人類的渺小永遠都是在世界的宏偉之前相形見絀。
“不必驚慌,結界遲早會消失,沒有了結界,不周山還是和以前一般無二。”秦淵不願透露過多的信息,隻能含糊其辭地說道。對於三界之間的關聯、恩怨,都不是眼前眾人要去承受的。
“當初蚩尤神布下結界到底的為了什麼?如今結界破去,難道對於不周山的芸芸眾生就沒有絲毫的影響嗎?”易雲天看向秦淵,他略顯不安地問道。
秦淵緩緩搖頭,無奈地笑道:“蚩尤神當初隻是不想自己的後裔受到迫害罷了,但世間萬物,造化無常,當初的苦心也不過是萬不得已罷了。”秦淵也不知該如何將其中的種種道明,他原本以為蚩尤神是為了庇護自己的後裔才出此下手,但此刻想來絕非是如此。也許蚩尤神隻想讓自家當初所感所悟傳承下去罷了。但四千年前,三界之間的糾紛絕非如此的簡單。至少,當初無邪之輩是真的懼怕了蚩尤的存在,才痛下殺手。然而當他們明白了蚩尤存在的意義時,又惶恐不安。
三界之中的那道毀滅之力,正一步步威脅著所有生靈的生存。隻是在九霄天眼中,隻有九霄天之中的生靈才是真正的生靈。而至於冥域、凡人間的芸芸眾生隻不過是他們眼中的螻蟻罷了。
然而滑稽可笑的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卻又要寄希望於凡人間。寄希望於玄天宮,更要將那渺茫的希冀放在那個凡人身上。
那個凡人是誰?當初的蚩尤?如今的秦淵?一切都還隻是未知,隻要玄天宮還未被煉化完備,三界就一直處於消亡的邊緣地帶。
這種生死徘徊,無奈而又無助。饒是九霄天眾人一身法力驚天,卻又無可奈何,怎麼能叫他們死心。隻有擊散了不周山的結界,將那個命中注定的凡人置於他們的手掌之中,才能使得他們安心地等下去。也許,蚩尤神不想看到這一幕,這才舍命布下了最後的結界,但這強大的結界,阻擋了九霄天四千年,卻無法再將天神的身影拒之於外。
秦淵微微沉吟,眾人更是思緒萬千。有無奈,又歎息,更有著無盡的無奈。但其中一縷目光卻是充滿了惡毒的詛咒,仿佛不周山眾生的滅亡正是他的心願一般。
這目光一掃而過,帶著詭異而又熟悉的氣息。這氣息微弱而又謹慎,要不是秦淵道法精深,便也無法察覺。他朝著那目光消失的方向看去,不由地渾身一震。
“周懿!”秦淵輕喝一聲,五指成鉤,隻朝著一臉肅然的周懿抓去。
眾人不由地一驚,但見周懿身軀一躬,想要遁身閃避。但在秦淵的法力區域之中,哪裏是他的容身之地。隻見他周身一僵,所有的氣力便無法運使。他的身軀緩緩升起,浮到了半空之中。
“淵兒,這是怎麼回事?快些放了周懿!”易雲天喝道,他眉頭蹙起,顯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到。
而其餘幻海弟子更是一擁而上,周懿於他們而言,可是猶如兄弟親人一般,無論如何他們對周懿也無法生出一絲的惡意。
秦淵身影一動,便有一團法力散出,將眾人擋在了身外。他冷眼看向周懿,眼中現出了隱隱殺意。
“秦師兄,你是怎麼了?快些放下周大哥!”易如曉茫然不知所措,連忙喚道。
秦淵這才扭頭看向她,道:“曉兒,你的這位周大哥可是有著另一個身份,你可知道?”
易如曉一愣,忙搖頭道:“不管周大哥有什麼其他身份,你將他放下再說。”在她心中,周懿與她一同長大,宛如大哥一般悉心照料,又怎麼會對他有所防範。
秦淵不禁搖頭,他輕歎一聲,對著眾人道:“他就是當初在幻海行凶的那個黑影!”
眾人聽罷不由地再次一驚,而定在空中的周懿卻是眼中現出了凶光。
“等一下,淵兒你不是說那個黑影是伊舟嗎?而伊舟不是已經被巫子涯擊殺了,怎會與周懿有關?”易雲天連忙問道,他相信秦淵的判斷,但也絕不相信周懿的當初那個要置自己於死地的那個黑色影子。
秦淵雙目緊緊地盯著周懿,道:“原本我也以為伊舟就是當初那個黑影,現在我才知曉原來那個黑影絕非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當初伊舟死時,我就察覺到了些許的異常。隻不過一時間無法道明緣由。而就在剛才,周懿現出的一縷氣息,雖然稍縱即逝,卻是與伊舟無二。並且,你們發覺了沒有,周懿、伊舟,二人的名字竟是簡單地顛倒了而已。而他,周懿,就是當初的伊舟。他並沒有死,隻是失去了一個分身而已。”
經秦淵這麼一說,眾人卻是信服了些許,但隻隻不過是秦淵的片麵之詞,至於真假如何,還不能辨別。
易雲天看了眼落鳳等人,又看向周懿道:“淵兒,你且先將他放下。想必憑著你的法力,他也耍不出什麼手段來。”
秦淵應了聲,便將自家法力一收。周懿轟然落下,他雖是被秦淵放下,但經脈卻是依舊被秦淵封阻,根本就無法聚出一絲的真元來。
他惡狠狠地看向秦淵,安靜而又令人心悸。
“周懿,秦淵說的可是事實?”易雲天瞪大了雙眼,冷冷地問道。
周懿冷哼一聲,他依舊盯著秦淵,笑道:“易老賊,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天理不公。我法力不濟,殺不了你,但是就算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隻不過他這話一出,自家倒是打了個寒噤。他依稀記起當初發生在伊舟身上的那段夢魘般的遭遇來。十八層地獄的萬千哭號,一幕幕的慘狀,以及無盡的折磨,都考驗著周懿的神經。當初秦淵在伊舟的腦海之中置入了地獄的慘絕人寰,便是周懿也能感同身受。他雖不懼怕死亡,但也不想再經曆那般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