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轎出城(1 / 2)

蜀地的六月,驕陽似火,錦官城某巷卻人頭攢動,人越聚越多,還在不停地流動,以至於最外圍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聲:“日你先人板板咯,哪個龜兒子偷了我的錢包噻!”

這聲音隻不過存在了一瞬間,就被人群的聲音漫過。而這時,五六米開外的人堆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興奮地檢查著錢包裏的物事。

“……十二,十三,十四,一共才十五枚銅錢,呸,這羊牯看著肥嫩,怎麼窮成這個樣?還不如老子有錢。”

這少年一身灰布衣,瓜子臉蛋上高挺的鼻子本來十分彰顯英武,但他顧盼之間眼神裏卻不時流出痞氣來,和長相不甚搭調。

少年從人群裏穿梭的身法極是嫻熟,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回到了那人身邊,說道:“我剛撿了個錢包,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那人拿過錢包,一嘴川話連連道謝。

少年心想:“又不送些錢給我,說些客氣話有什麼用?”表情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大叔,這裏這麼多人,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那人不假思索:“結轟嘛!新姑娘兒出嫁咯!”

少年心裏大喜,結婚,有彩禮可偷又有喜宴好吃,端的是好買賣!於是追問了一句:“哪個大戶人家辦喜事啊,這麼大的場麵?”

中年人搖頭道:“怪就怪在這嘿,我也問了一摸多的人,全都不曉得噻!”

少年辭別那人,快步爬上一個二層的酒樓,四下張望了一圈,嘀咕道:“乖乖不得了啊,這儀仗隊上上下下怎麼說也有兩百多人,不要說錦官城,就是順天府裏結婚能擺出這個陣仗的也隻有有數的那幾人,怎麼可能這麼大的喜事,大家連事主是誰都不清楚?”

他正要下樓去做些順藤摸瓜的勾當,忽又瞥見人群停住了。凝神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有人攔在了新娘子的喜轎前。

攔轎之人手拿折扇,衝著轎子拱手道:“在下近日黴運纏身,每賭必輸,每戰必敗,今日路過此地,有緣得見喜轎。不知是哪家的新娘,在下不揣冒昧,盼姑娘能掀開轎簾,讓喜氣衝一衝我的黴氣。”

左首抬轎那大漢怒目圓睜,道:“大膽!”

右首的轎夫卻沒有讓他發作,而是對著轎子說道:“小姐,既是唐家的人來了,不如就給他個麵子。”

少年雖在樓上,但此時人群鴉雀無聲,他們的對話也是聽得真切,心下納悶:“怎地這兩個漢子,全都不是本地的腔調?”

他一低頭,又看到轎簾被掀開了一條小縫,顯然是隻讓姓唐的一個人得見。

隻見那唐姓中年人向轎內看了一眼之後,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語氣也恭敬了起來:“原來是錦姑娘,多謝,在下這便告辭。”

少年在樓上,越看越覺得蹊蹺,這姓唐的走後,圍觀的人群好像瞬間縮水了五分之一,不禁暗暗琢磨:“方才走掉的人肯定都是姓唐的帶來的,姓唐的不簡單,那麼這喜事便更不簡單,不是地位極高的達官,就是聲勢正旺的豪傑,油水必不在少。”

這時,人群再一次流動起來,少年縱目向遠處看了看,忖道:“這條巷道……似乎是出城去的?這怪轎子到底搞什麼名堂?也罷,危險越大,收獲越豐,我遠遠跟在後麵,苗頭不對就溜之大吉,不會出什麼事的。”

拿定了主意,少年轉身就朝樓下疾奔,卻沒料到身後有人,“砰”地一聲,下巴撞到了硬物,疼的緊,正要嗬斥,對麵那人卻率先叫了起來:“熊倜,你撞死我要你償命!”

熊倜一聽這聲音,顧不得喊疼,加速向樓下衝去。

他還沒跑出兩步,背後已被抓住,前行不得,隻得討饒道:“小姑奶奶,你怎麼陰魂不散呢?你從洛陽開始就一直跟著我,一路上我小偷小摸實在是為了果腹,迫不得已,你也已經當眾拆穿了我四次,不如就放過我吧!”

他口中的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卻發育得很是火辣,眼睛極大,雖不施脂粉卻更顯清秀,靈氣逼人。

“不可能!”那小姑娘一手抓著熊倜,一手撫著被撞疼的額頭,道,“你方才說什麼危險越大,收獲越豐,我都聽在耳中了,你又想去大偷特偷對不對?”

熊倜心道大偷特偷算得什麼,老子還想劫你做壓寨夫人,不知你做也不做?嘴上卻在賣乖:“偷什麼偷?人家那麼多人,逮到老子還不扒光了吊起來打?”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著你,看你要做什麼惡事。”

熊倜暗想你抓到我五次,又有幾次能追的上老子?回應道:“一言為定,你先放開我,反正你會勞什子的輕功,我也跑不掉。”

那女子臉一紅,其實她武功不高,輕功更差,就是追不會武動的熊倜也要費一番力氣,不過熊倜在她眼皮底下跑掉的概率極小,於是她鬆開手,瀟灑地道:“我倒要看看你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