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來人(1 / 2)

祁荒國,丞相府。

“逆女,現在你就給我去祠堂跪著去!”正堂之內,一身灰藍織錦長袍的中年男子怒目而斥,堂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白裙少女漠然而立。

“逆女?敢問祁荒堂堂的丞相大人,你從我降生起,可是有把我當作女兒麼?”少女冷冷道,麵上無半分表情。

中年男子名風澤,乃是祁荒國的丞相,而白裙的少女,則是他的嫡女,風煙離。

堂外仆從皆是噤聲不敢有半點言語,他們這丞相府的嫡女大小姐,自幼時起便傳懦弱愚笨,但自這些時日以來,卻仿佛是開蒙了一般,不但氣質凜冽,言語間亦是伶俐冷靜,沉穩犀利竟不似一個初及笄的世家小姐。

“你……就算是如此,你又怎可不顧念祖孫之情,出言不遜將你祖母氣至犯病!”風澤一時啞然,但怒氣並未全消。

“祖孫之情麼?那請問,我那可親可敬的祖母大人自母親去世後,可曾關切過我這個名義上的孫女半分?”

“況且,是她故意刁難於我,我不過是委婉地拒絕罷了,她竟能因此昏倒,倒也是這京師一大奇聞呢。”風煙離抬眸,目光冷然,言語中的嘲諷卻是分明。

她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如今雖不能完全顯露於外,但微露些鋒芒,讓那些個人知曉下,自己也絕不是那般忍氣吞聲之人。

她風煙離的信條,向來是有仇必討,有恩必償。

“不用你多言,我自去祠堂跪上一夜便是了,但煩請你們無事不要再來招惹我。”並不待風澤再次開口,風煙離便起身拂袖而去。

“你……,”風澤麵色鐵青,但半晌卻又有一些頹然,他無為地癱坐在檀木椅上,生平第一次有種蒼茫頹廢之感。

“唉,這一切,果真是我做錯了麼?”

但很多事,自發生伊始便無法再回頭,所有的因果,皆隻能擔下,無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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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時臨初秋,夜裏風卻是微寒,枯然冷寂的祠堂之內,長明燭依舊在無言地灼燒,橘紅色的燭光下,風煙離跪於蒲團上,瘦削的脊背挺直如雕塑,紅唇緊抿,麵色略有些虛弱的蒼白,卻依舊是一聲未吭。

“小姐,你沒事吧!那把守祠堂的婆子著實可惡,竟是到了天明才肯放我進來。”天際微白,有綠衣的少女急匆匆地走入祠堂,嘴上不饒人地抱怨著,眉目間滿是擔擾。

“你來了。”風煙離慘白著一張臉,強撐著想要站起,卻終是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雖是這般捱到了天明,即便風煙離是習武之人,但自昨日晨起被喚去,風煙離卻是滴水未進,又如此受著寒風在祠堂跪了一夜,終究是有些受不住了。

昏睡了半日,風煙離終於轉醒,入目是淺紫色的輕紗床幔,卻是她的別院。

“小姐,你終於醒了。”侍女槿秋推門而入,見到風煙離業已醒來,清秀的麵上半是欣喜半是責備。

“沒事的,一切皆是我自願罷了,你家小姐不願做的事,還沒有人可以逼著去做。”瞧著槿秋的顏追,風煙離背靠在枕上,微笑著說道,那般柔和的語調,與先前冷厲鋒銳的樣子竟不似一人。

也隻有對待與自己相依為伴多年的槿秋,風煙離才會收斂起自己滿身的尖刺,露出自己最柔軟的一麵了吧。

“對了,小姐,今日府內說是有貴客來訪,大人卻是指明要你前去呢。”槿秋道,麵上是掩不住的憂色。

“這樣麼,你便說我昨夜裏受了風寒,身子不適,不便會見貴客好了。”風煙離淡淡說道,既是話已撕開,她就沒有什麼必要顧及風澤什麼臉麵了。

“可是,據說這次來的是皇家的人,小姐不去怕是又會無端生出些是非來。”

“這樣麼,”風煙離秀眉微蹙,如此說來不去確是有些不妥,畢竟同皇家倒沒有無端招惹的必要。

“可知道來者是皇家的哪位?”

“據說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言逸清麼。”風煙離挑眉。

她與這祁荒的太子殿下,細說來倒也不是第一次相見了吧。

風煙離微微一笑,那時也不過是年少的偶遇,她那時雖是性子老成,但畢竟年少,瞧見一個比她大不少的男孩子在那兒抹著眼淚,念著他長相好看,竟是破天荒地將墨塵帶給自己的糖葫蘆分了他吃,還怕遭人懷疑而裝成}懵懂無知的幼童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