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肅瞧見了徐相眼底的那幾分深意,於是也不推辭,大方應了,轉道和徐誠一起去了丞相府。
梁尚遠遠地瞧見了一道兒走的兩人,腳下步子放慢了些,鷹一樣的眸子裏深沉地揣摩著。
項肅和徐相交情一般,今兒個怎的想起來去徐相那裏“敘舊”了?徐誠這個老狐狸,都把女兒嫁給太子光了,自己幾次示好這老家夥還是顧左右而言他,推脫著不肯表明立場。
今兒個卻主動腰了項肅過府,難道他是倒向了五殿下一黨?
緩沉的步子不知不覺地就停了下來,原本和他一道的太子少傅兒官走著走著身邊兒人沒了,狐疑地回頭一瞧,梁太尉看著東麵兒不知道在想什麼,專注地很,自己叫了幾次都沒回神。
“梁太尉,梁太尉,您在看什麼呢?”
兒官加重了聲音再喊了幾聲,甚至驚動了一旁回家的官員,梁太尉這才回神。
“呃,沒什麼,走吧。”
兒官仍舊狐疑地順著梁尚的目光看了過去,隻瞧見朝暉當中相攜離去的兩人,瞧著應是徐相和禦史大夫,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倆怎麼到一塊兒去了?”
梁尚沒聽見,徑自邁開大步離去,兒官隻得匆匆追上。
“此事你怎麼看?”仍舊是太液池旁的舊亭,雲崇楓靠著略略脫了漆的柱子抱胸而問,眸如點漆隻一心凝著身旁的歌樂。
今兒個她作便裝打扮,鵝黃色的襦裙俏麗而溫婉,隻稍王那兒一站,就是萬千的風景令人難以瞬目。
歌樂早就習慣了哥哥專注的目光,說了幾次無用也懶怠再管,櫻唇一撇,微微上挑了眉將那含了星光一般的眸子斜上一瞧,眼底瑩潤的水色波光瀲灩的,簡直晃得人失魂。
“父皇不想此事鬧大,隻不過是為了保住我大周皇室的顏麵,和他太子光可是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再說了,皇祖母也是這個意思。”
歌樂最後一句話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見雲崇楓凜了神色,微微探了身過來,壓低了些嗓音。
“到底何意?”
雲崇楓的眼睛冷冷的,不笑的時候就散著森寒的光瘮人得很,不過歌樂可不懼,常年與這人打交道,她還不知道這是上心了?
歌樂轉眸看向亭外,太液池的分光旖旎,隻是離著宮門頗有些距離,不過這也正好清淨了自個兒的眼界。
“哥哥自己心裏清楚地很,若想把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拉下馬來還不允許他翻身,必得是出手狠絕不留後患。”說到這兒,歌樂笑了一下,笑聲輕靈卻毫無感情。
“父皇不喜梁氏坐大,先是削了太尉實權,他梁尚如今雖是三公之一,但也就是個空殼子,真正的實權反倒落在了他兒子光祿勳手上,這梁薄為人冷淡地很,油鹽不進,隻忠父皇一人。不、他隻忠於天子,忠於大周。武帝雄才大略,輕易便將南北軍壓下捧出了一個牢牢握在手中的中央軍,父皇決不允許大權旁落,若要中央高度集權,那梁氏必得族滅!”
歌樂眉眼一橫勢如霜刀,眸底的森寒宛若千裏冰原大雪鵝毛,她的唇邊噙著冷笑,看著雲崇楓的樣子,像極了平宣帝三言兩語運籌帷幄之時那種睥睨天下的卓絕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