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魚還坐在那兒,打從心底裏的寒意幾乎凍住了她的四肢百骸,若不是琉璃喚了她一聲,還回不過神呢。
“魚兒,快去稟報紅姑。”琉璃可以算得上是這個廂房裏最鎮定的人了,她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狠狠咬了唇。
黎國攝政王白衍,當真是喜怒無常,人命於他眼中,不過就如螻蟻一般的存在罷了。
“琉、琉璃姐姐,秋荷,秋荷她……”霜蘭癱軟了身子,扯著琉璃的袖子淚珠滾滾而落,不知是真心為秋荷的死而傷心,還是驚懼交加所致。
琉璃眼皮子一掀,看了霜蘭一眼,淡淡道:“你快回去吧,我會讓人找個大夫給你瞧瞧的。”
琉璃與她不是一路人,自然就沒那麼熱絡了,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主子那邊,主子交代了要跟緊了這白雲嘯,可這才剛試探了一下就被人發現了,還得了一個明目張膽的警告,雖然琉璃不知道這神秘的主子是誰,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位主子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主兒。
秋荷年齡小,還不知太多的事兒,隻曉得自己在納香樓同那些賣笑的女妓不同,是有用處的,但琉璃卻還是略知一二的,自己和秋荷都是為那幕後的主子效力,探聽消息,收集證據,若有必要也是要殺人的。
琉璃看著紙醉金迷的外頭,緩緩皺了眉,開始擔憂自己是否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紅姑在看見白雲嘯下來之後就知道她們失敗了,想起來人的囑咐,一旦敗露切忌輕舉妄動,於是揚了笑上去說了些場麵話,接了一錠金子便笑眯眯地將人送走了。
白雲嘯一走,紅姑便冷了臉,急急招了人來,耳語吩咐了幾句,最後還讓她快些去。
歌樂接到消息的時候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此刻她坐在燭火下,麵對著一副山河地理的繡圖,唇邊勾著一抹奇異的笑容。
“警告嗎?有意思。”
了妍和采薇謹慎地守在一旁,見狀小心地問道:“殿下,是否還要加派人手?”
歌樂撫摸著那精致的繡圖,朱唇輕啟:“不必了,都是廢物。”
話音未落,殿中呼啦啦地便跪了一地,為首就是采薇和了妍。
“殿下息怒。”采薇和了妍齊聲道,將頭靠在交疊的雙手上,心底皆是忐忑,殿下不輕易生氣,這次雖說話說的輕描淡寫的,但已然是動了怒了,所以她們也不知道殿下下一步會做什麼。
歌樂瞧也不瞧底下跪著的人,手指觸摸著凹凸的繡圖,細細感受著絲線的細膩繡工的精湛,燭影之下越發顯得那皓腕凝霜雪。
從了妍的角度看過去,隻覺得歌樂側顏美如玉,眉眼一絲一縷皆是精雕細琢,此刻含了那絲絲縷縷的冷意,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反倒顯得隨意動人。
“息怒?那本宮就如爾等所願,”歌樂抬眸,眸中萬丈光華初現,勾唇一笑似彼岸,“將他在長安的據點搗毀,記住,他的人,要好生款待了再送還。”
那輕飄若浮雲的話語落在眾人耳中,就如地獄冥音一般,饒是了妍和采薇心頭也是不免一抖,沉了聲應下“諾。”
了妍匆匆離去,餘下采薇在歌樂近前侍候,采薇看著歌樂靜靜地坐在案幾後,仍舊緩慢地撫摸著那副繡圖,那繡圖是午後柔長使竹珠兒差人送來的,說是給殿下的生辰賀禮,殿下已經看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