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望月山頂上,眾妖群聚,為首的四位裏,秦子安同蒼凜赫然坐在主位上。虎京一門心思都在尚未蘇醒的白蓮身上,他的旁邊坐著代表狐族出席的胡悅和柳均,胡悅素來以她姐姐馬首是瞻,自然沒有什麼意見,至於柳均,那是有千年道行的老狐狸……
所以,就算雲鯤心中不悅,這時也不好發作,隻冷笑一聲,佳作不經意道:“上次大家聚首,光是咱們幾個的座椅,都是取了千年的金絲香木,經了十位工匠打造三個月而成,柳均你可用心的很。”
秦子安聞言,便知他明著是讚柳均,其實卻是暗示望月山不如狐族用心了。
說起來,在這宴席的桌椅上,大家都沒怎麼在意,就連山陽魏紫他們,也是習慣了石桌石椅,需要的時候信手“拈來”,很是自在隨便。
不曾想,卻被雲鯤拿來做了文章。
幾個花妖捧了酒壇上來,聽到這話無不露出怒色,一個個卻都朝著首位看去。
卻見首位上的人輕笑一聲,似渾然不在意,隻是這笑聲雖然輕快,卻沒來由讓在座的人心中皆是一顫。
雲鯤心中更是一凜,剛剛那股占了上風的小得意便生生壓了下去。
“師兄——”
秦子安嘴角微揚,最後的目光卻是落在了蒼凜山上,右手一揮,幾粒種子被她極為隨意地灑向了空中。
但見種子瞬間發芽,抽紙長葉,幾乎是一息之間,便長成了金絲香木。
金絲香木,以其獨特的香氣著稱,年份越久遠,氣味就越清幽。
在座的大妖們聞到這香氣,心中無不驚歎,這樣短時間催生出來的金絲香木,其氣味竟然不比幾百年的金絲香木差。
隻是,眾人心中也存著疑惑,就算有了金絲香木,這臨時也做不成椅子吧!以這種木頭的硬度,想要做成椅子,簡單的也要一兩個月。
下一刻,一道劍氣幹脆利落地將金絲香木斬成數段,然後便如同小孩子擺弄木頭玩具一樣輕易,將其拚成了數把木椅。沒有什麼花哨的樣式,但每段木頭卻十分的圓滑平整,沒有一點毛刺。
雲鯤目瞪口呆,自問以他的修為,把金絲香木斬斷或者毀了都容易,但卻做不到這般“巧”——這樣隨心所欲的控製靈力。
“讓諸位見笑了。”
秦子安隨意拿起麵前酒杯,舉杯同眾人示意。
“姐姐,這椅子能給我一把麼?”
任何時候都十分捧場的新任狐族族長摩挲著新做好的椅子,愛不釋手地道。
“怎麼不行?這本來就有你一份。”
秦子安好笑地道,這丫頭在柳均的調教下,倒是越來越精明了。
雲鯤看著麵前椅子,神色不明,最後抬頭看著首位夫妻二人道:“能不能也算我一份?”
秦子安猜不透他想什麼,索性不再費心,同樣應承道:“自然。”
“來來,喝酒,光說話有什麼意思?”
虎京這會兒倒是回神了,強自壓下心中煩悶,將麵前美酒一飲而盡。
說不上為什麼,今夜他總覺得不安。
不少大妖聽他這話,也紛紛附和,本來他們都是隨性慣了,而今見氣氛有所好轉,不由送了口氣。這要是真在望月山打起來,他們豈不是平白受了牽累?
望月山特釀的靈酒,後勁兒極大,酒過三巡,有些喝大了的妖修便縱著膽子問:“這般盛會,怎不見白蓮妖王?”
“就是就是,久聞白蓮妖王風采,而今也讓我等見識見識……”
“嗝兒,莫不是,白蓮妖王出了什麼事?”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險些就將真相猜了出來。
雲鯤端坐在金絲香木椅上,一派妖王風度,麵上不顯,心裏卻兀自得意。
他心裏不痛快,自然也要給旁人添堵。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遠處白蓮那幾個手下,有些坐不住了。
不過,這四個家夥也算有些能耐了,能將白蓮出事的消息一直瞞著,甚至騙過了他和老狐狸的耳目……
“嗡——”
一道輕微的聲響,之後便如同漣漪一樣擴散,入了無數人耳中。
這是——結界被劇烈撞擊的征兆。
秦子安下意識看向蒼凜,這結界,是師兄親手布置,堅固異常。能夠產生這樣的響動,外界的破壞力已經十分驚人。
“啪!”
又是一聲響,結界碎裂。
許多大妖顧不得會冒犯首座的蒼凜,直接以神識探測,卻被山下的情形給駭的說不出話來。
“不應該啊,這麼大的動靜,師兄你怎麼會察覺不到?”
秦子安看著望月山下密密麻麻的屍骨,饒是見過許多大陣仗,還是有些心驚。那些屍骨,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識,可這個時候卻一致的朝著山上逼近。
再看天上,天幕幾乎被各種揮動著骨翅的家夥充斥,就算被結界的殘餘力量破壞的七零八落,仍舊歪歪扭扭朝著這裏飛過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是萬骨令,有了這個,方圓幾千裏的屍骨都會被召喚過來。”
雲鯤一手撐著桌子,努力掃去莫名而來的暈眩感,以他的酒量,不至於幾壇子酒就醉。
“怪不得——”
秦子安恍然,這些家夥都是突然之間被召喚出來的,先前沒有任何征兆,就算是師兄也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