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還真是刀子有生以來覺得最難熬的暑假,一連三天的等待讓刀子再也按耐不住了。與黑玫瑰兩地之隔,沒有任何聯係方式、甚至刀子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這樣的等待讓刀子覺得每一秒都是在煎熬。刀子這幾天變得很敏感,樓下有汽車經過他就會一個激靈跑去窗邊看看,手機插在充電器上24小時待機,每當響起鈴聲他都會第一時間拿起……
一個近乎瘋狂的想法正在心裏慢慢的滋生……
每天下午,老媽總是早早的下班回來,挽起衣袖嘮嘮叨叨的收拾屋子和做晚飯,吃完晚飯後就陪著小舞一起玩,這也讓刀子不能那麼自由的晚上出門……
……
時間回到四天前,林子考試完小舞和刀子將自己送上火車開始……三個小時的車程轉眼就在縣城的車站停下。
奶奶在林子剛剛參加期末考試的時候腦出血進了縣醫院,從手術室出來之後就一直靠著呼吸機維持。為了不耽誤林子考試,所以家人就一直沒告訴她,直到考試完才通知林子回來……林子剛剛下了火車就再跳上一輛三蹦子直奔縣醫院。
“奶奶呢?”林子不顧滿臉的汗水,在住院部的走廊裏看到了正和護士說事兒的大伯和自己的父親。
“屋子裏呢!你去看一眼吧……”大伯一臉凝重的說完就在護士拿來的一張文件上簽上了字之後就轉身走進了病房……
跟著的兩個護士先是那著手電筒翻開老人的眼皮照了照,然後點了點頭……
“哎~你們幹嘛?”剛剛進入病房連背包都沒放下的林子看著正在拆掉心電圖和腦電圖電線的護士,站起身來就想阻攔。
“林子,別鬧!到樓下等著去!”林子的爸爸紅著眼圈走進病房就給林子拉了出來。
“爸!你們幹嘛?轉院嗎?也對!我給刀子打個電話,省城的條件更好一些,可以找專家……”林子說著就想掏出手機。
“唉……不用了!你奶奶她……”林子的爸爸搖搖頭“她已經走了……”
“不可能!奶奶還活著!”聽到噩耗,林子急得滿眼淚水,不甘心的想要往病房裏掙……
鄉下人不但講究個入土為安,還有個說法就是“喘著氣兒到家”就不算客死異鄉……
在手動呼吸器的維持下,奶奶靜靜的躺在一輛專門“接人回家”的小麵包車上,林子在狹窄的車廂裏半蹲著,緊緊的握著奶奶尚有溫度的手……
麵包車開進了老家的院子裏,家裏的靈棚挽帳早已準備就緒……等奶奶躺進了棺槨拔掉了輸液針管和呼吸器後,一幫子的孝子賢孫開始了有節奏的嚎啕……而林子隻是麻木的在靈棚前站著,和奶奶的分別讓她毫無思想準備,就在半個小時前她還覺得奶奶過兩天就回悠悠轉醒,然後等奶奶再調養一段時間後就讓奶奶見見刀子……
“跪棚”是老家的習俗,棚下的都是已故老人的“孝子賢孫”,而女孩子是沒有這個“殊榮”的。甚至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林子都不認識,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自己最親近的親人去世,為什麼自己有這麼強的疏離感,似乎靈堂裏躺的人是別人……這種感覺一直持續了三天,直到三天之後葬禮完畢,蓋棺的一刹那,巨大的悲傷才在林子毫無防備的湧上心頭,當棺材板蓋上的一瞬間,林子兩眼一黑,連一滴眼淚都沒來得及掉下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