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的馬蹄聲在鳳凰山的盤山小道上飄揚,餘樂英也不催促胯、下的馬兒,自在地看著四周的風景,看他一臉的輕鬆,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他是個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兒。
餘樂英自然不是公子哥兒。他眼角瞟見路旁的人影,稍一沉吟,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這位小姐,請留步。”
餘樂英追的是位女子,那女子聽見身後的馬蹄聲回頭看了一下,見馬兒和自己一個方向行來便乖覺地避讓在路邊。鳳凰山的盤山路依著山勢修築,一側靠山,另一側便是陡峭的山坡了,寬闊處也不過是容兩匹馬兒通過。女子大抵是謹慎小心的人,怕有意外發生緊緊地貼在山壁上。
“小姐……”餘樂英翻身下馬,拱手道:“在下威武鏢局餘樂英,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那女子聽了餘樂英的話,神色茫然,盯著餘樂英和他的白馬半晌才道:“我叫楊綿綿。”
“楊小姐。”餘樂英笑著:“楊小姐可是從鳳凰山上下來的?”餘樂英儀表堂堂,少年英武,眉宇間自有一股自信飛揚,這一笑卻是溫和靦腆又不失熱情,擁有這樣笑容的年輕人總是讓人容易產生好感的。
“哦。”又過了一會兒那楊綿綿才答道。
“莫非楊小姐是鳳凰山的人?”餘樂英緊接著問。
楊綿綿搖了搖頭:“不是。”
這個答案讓餘樂英心下一定。他上山之前便打聽清楚,鳳凰山二頭目是女子,身材高大,據傳力大無窮,尋常男子十個八個都不是她對手。而這世上女子本就金貴,鳳凰山這強盜窩裏女子更少,哪會讓女子單身一人上路?不過一個女子單獨地出現在鳳凰山上實在是可疑,江湖經驗豐富的餘樂英自然會上前一問。
而且這女子的穿著打扮……
餘樂英暗暗稱奇,心想越國的人我也曾見過,倒沒見過這般模樣的。鳳凰山位於華國與越國的交界,餘樂英就是華國子民,自然會猜測這女子是不是越國人了。
這女子比餘樂英矮了一個頭,不同於一般家裏女孩身著漂亮逶迤的裙裾,她一身打扮可謂簡單,不過是衫褲,這衫褲又與餘樂英平素所見的不同,甚至連衣料餘樂英也難以辨別。最奇怪的是她的頭發,長度僅是齊耳,難道是有什麼傷心事讓她剪了發嗎?若說這女子家境不好,但看她生得白白胖胖的,臉上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便知道她是少勞作的;可若說家境好,又怎會讓這樣一個女子孤身行走在這危險的鳳凰山上?女孩子都是在家裏嬌養著,要繼承家業的,若是有了萬一,可是斷了香火的!就拿餘樂英家裏來說,他妹妹餘瓊英雖然也習得一身武藝,走鏢這種危險的事就從來沒做過。
“楊小姐這是要下山?”
楊綿綿點了點頭。
餘樂英遞上手上的馬韁:“最近的市鎮離鳳凰山還有二十裏,楊小姐不如騎在下的馬趕路,鎮上悅來客棧的老板認識我,馬留在那兒就是了。”
“謝謝你,可是我不會騎馬。”這匹漂亮的白馬楊綿綿看著也很是眼熱,但運動神經一向不發達的她可沒勇氣去嚐試。
餘樂英一怔,這他倒沒想到。
“最近的市鎮離鳳凰山有二十裏?”楊綿綿問出心中的疑惑。
餘樂英倒是奇怪了:“楊小姐不是自己上山的嗎?莫不是鳳凰山的何老大請楊小姐上山的?”所謂“請”其實是蒙了眼被人稀裏糊塗地弄上山來,這樣自然不清楚鳳凰山的位置,如此倒可解釋得清了。餘樂英想楊綿綿看上去便不似辛苦勞作的人,許是家裏有些薄財,將她贖了出來。隻是,既然是被釋放的肉票,又怎會這樣放下山來,不應是鳳凰山的人將她依舊蒙了眼送下山去嗎?餘樂英腦中念頭急轉,對楊綿綿的身份已有了好幾種猜測。
“何老大?我不認識。旅館的老板不是姓馬嗎?”楊綿綿在鳳凰山上的旅館住了一宿看了日出又睡了個回頭覺才優哉遊哉下山的,這是她的畢業旅行,一慣懶得出門的楊綿綿自然是好好打算了一回,還專門爬上了不太高但風景很是不錯的鳳凰山,勞動了靜坐二十五年的胳膊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