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淋淋的頭發在陽光下如一團燃燒的紅色火焰,他緊閉的眼眸,微微蹙起的劍眉,許久,微微動彈了一下。
茜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撞上了那一雙猛然睜開的淺色獸瞳,是瞳孔無焦距放大的狀態,她似乎被那奇異的眸色吸引,愣了幾秒鍾。
下一秒,齊納忽的站起了身,茜爾毫無防備,就直接被人擁入懷中,冰涼而濕漉漉的感覺迅速傳遞過來,但是很快,男人的火熱溫度又漸漸驅趕了寒氣。
“齊納?”茜爾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我似乎睡了很久……”齊納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剛解凍的情況下,他隻覺得全身都帶著撕扯的痛楚,但是這一切,都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淡化了不少。
“沒事的,聖光教廷已經不在了。”
茜爾輕聲安撫著,果然感覺到男人摟著自己的一隻手微微緊了些。
齊納低垂著眼睫毛,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和當年那個稚氣的女孩的味道似乎有了些不一樣,但他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她。
他的記憶停留在北城大戰那一刻,他渾濁的意識中似乎在夢裏又似乎在現實中,一直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叫自己,那堅定的,一聲又一聲的‘齊納’,竟然似乎成了他靈魂中的一部分,每一次的呼喚,都會輕顫。
他更深刻的記憶是在聖光教廷裏,被封鎖在水牢之中無法動用魔法,冰寒刺骨,每天都會有聖光教廷的人來折磨他,即使後來被茜爾冰封在冰塊裏,他也能夠感覺到黑暗的混沌之中,自己似乎一直處於那種噩夢之中。
所幸,他醒來了,下意識就抱住那份溫暖難以撒手。
茜爾被那幾乎要勒斷人的力道給勒的喘不過氣來,感覺到男人離她貼的更近,她微微紅了臉,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羞的,道:“好了,大白天你至少要穿件衣服吧?著涼了怎麼辦?”
誰知對方置若未聞,她隻能夠強製性狠狠推搡著對方,偏偏人家還是紋絲不動!
於是,茜爾用了半天的時間掙紮,外加一堆安撫性的話語,才終於給齊納套上了一件相當寬大的衣袍。
一抬頭,她就能夠看到男人的衣領鬆鬆垮垮,露出大片胸膛和性感的鎖骨,她不由得僵硬著臉,反複幫他整理,中間手抖了幾次,最後折騰了半天才勉強將他包裹嚴實。
解決完了對方不穿衣服的問題,她才終於得以鬆了一口氣。
對方的男性氣息太強,她就算是想把對方當成一隻魔獸,也無能為力呐!
茜爾扶著額頭,隻覺得身心疲憊,想要回城堡,誰知道對方就像是牛皮糖一樣一直緊緊跟在她身後。
茜爾想了想,火刃炎狐原本就是住在姆維沃森林裏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後來的打擾,再加上引來了亡靈法師愛爾萊,火刃炎狐也不至於無家可歸,想到這些,她也就沒有趕走火刃炎狐的理由。
於是,她一路上一邊走,一邊跟火刃炎狐講解這幾年來的事情。
……
姆維沃森林距離城堡並不遠,不一會兒,茜爾就到了城堡裏麵。
迎麵而來兩個女傭看到茜爾,一個個都麵露喜色:“領主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說實話,每次您出門我們就擔心你又要一年半載才回來呢!哎,您不是跟預言大祭司大人一起去了宮殿嗎,怎麼……”
“真是的,你怎麼問題那麼多,領主大人一看就需要休息了,趕緊端杯熱牛奶去!”
兩個女傭大眼瞪小眼看了茜爾背後的男人一眼,發覺對方氣質不凡,高大帥氣,尤其是那半遮半掩的寬大衣袍隱隱露出性感的鎖骨,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茜爾身上,並且如影相隨,兩個女傭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了然轉過身,找借口離開……
兩個女傭離開後,到了樓下的時候,茜爾敏銳的精神力還能夠聽到樓下傳遞過來的竊竊私語。
“你看到沒,領主大人竟然把預言大祭司大人給拋下來了,公然帶別的男人去書房了……”
“說起來那人長得也不錯哎!沒辦法,我們領主大人有魅力嘛,這種事情習慣就好,我剛開始還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看來領主大人的後宮又要多一個男人了,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個小領主出來呢?”
“領主大人可真累,你想想,有了預言大祭司,夏加侖大人,還有埃威閣下……”
……
茜爾的臉色是黑了白,白了紅,紅了又黑,一直忍著衝動沒下去找那兩個女傭。
她扶著額頭,忽然覺得自己當領主實在是太失敗,這兩個女傭從她十三歲到現在從來就沒有中斷過八卦,現在竟然還要開始算她的後宮人數,關鍵是那夏加侖埃威什麼的,什麼時候加入她的後宮了?
她深吸了口氣,想著回頭再收拾這兩個女傭,先把齊納關在了書房再說。
她往走廊走著,誰知道一開門,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的眼皮子就跳了跳……
書房還是原來的書房,地毯還是原來的羊毛地毯,似乎比以前更加潔白柔軟。
紅皮軟椅上坐著一名擁有深邃紫色頭發的男子,微微低著頭,手中拿著一本書,他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一縷光落下,夏加侖低垂的眼睫毛,在那裏一坐,就有種說不出的俊秀文雅。
而另一邊,她的座位上,埃威坐在那裏頭靠著背墊,仰著下巴,一本書攤開擋住了他大部分的俊臉,身上還穿著未脫下的軍裝,一隻腳壓著桌角,看得出來有些許不耐煩,整個人輕輕搖晃著。
看到這兩尊大佛竟然共處一室,茜爾的下巴幾乎沒有掉地。
緊接著,夏加侖率先抬起了眼眸,看到茜爾的一瞬間,他微微勾起邪魅的嘴角,道:“回來了?”
下一瞬,書本‘啪嗒’落地,埃威慌慌張張把腳丫子從桌角挪開,目光往茜爾那邊挪去,心中暗罵,他等了那麼久,茜爾竟然偏偏在他最沒形象的時候來了!
該死的,果然他就應該學學夏加侖那個裝逼樣,拿本書耐心等著嗎?
兩個男人不管是什麼樣的表情或者姿態麵對茜爾,反正最後,他們都注意到了茜爾背後的男人……
首先埃威就坐不住了,略有敵意地開口道:“茜爾,你後麵那個人是誰?”
夏加侖挑挑眉,沒說話,但是目光同樣冷淡地掃視著茜爾背後的齊納,目光尤為冷冽地停在對方的衣著上,隻是寬鬆的衣袍卻難以遮擋那精壯高大的身姿,領口寬鬆似乎是隨性扣上的,略帶著點濕意的頭發打著卷兒,齊納跟茜爾的距離太近,外表也太出色,很難不讓人生敵意。
茜爾表情有些尷尬,心中暗罵,那兩個女傭八卦是一句都不少,為什麼就不提醒她,書房裏來了兩個客人?
很快,她斟酌了一下用詞,道:“這是我的朋友,齊納;齊納,他們兩個也是我的朋友,他是夏加侖,另外一位是埃威。”
這個介紹相當簡潔,話落音,另外兩個男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夏加侖的心思轉的最快——在茜爾眼裏,自己就隻是一個朋友?那麼叫齊納的那個人,真的隻是純粹的朋友,還是說,跟他們是同樣對茜爾抱著另外一種想法的‘朋友’?
夏加侖沒說話,埃威的目光已經是略有不滿地掃向了茜爾,道:“你不是去宮殿了嗎?怎麼又多了個朋友?”
“我還沒問你們兩個呢,你們怎麼會在我的書房?”
“我想來找你,聽洛克總管說你和裴迪月斯去宮殿了,總管說你基本上回來都會先去書房呆著,所以我就在這裏等著,沒想到夏加侖已經先行在這裏等了。”
埃威摸摸鼻子,隻覺得眼前的夏加侖看著實在是礙眼,夏加侖對茜爾的心思他早就有所察覺,更何況對方的身家外表都格外出色,很快就成為了他的判定情敵之一。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人在茜爾的書房也不能動手,萬一出去打一架可能錯過了見到茜爾的機會,於是兩個人隻能夠坐在書房裏等著,誰知道茜爾一回來,竟然又帶了一個男人?
要說是裴迪月斯,他再心中不爽,但也那也是名正言順的,可這個莫名其妙跟個牛皮糖似得緊緊跟在茜爾身後的男人,到底是哪位?
埃威心中猜測著,很快就眼尖地發現,茜爾帶著齊納找了個座位,齊納走動的時候,領口的衣袍隨著動作更加寬鬆,原本茜爾之前因為緊張就沒有扣好,這下子更是搖搖欲墜露出大片健碩的胸膛,很明顯就能夠讓人看得出來,裏麵是沒有衣服的。
當即,書房內兩個男人臉色變了又變,心中思緒轉了千百遍。
夏加侖端著手中的書,目光停留在書麵上,卻又似漫不經心道:“茜爾,我等你那麼久,是有事找你的。”
聽他這話幽幽傳來,茜爾隻覺得心中有幾分心虛,這幾個男人的關係她太難處理,裴迪月斯和貝恩那邊已經讓她頭疼非常了,眼下又是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排。
於是,她對著埃威說道:“埃威,不如你先出去?還有齊納,等會兒你們一起離開。”
眼下,先和夏加侖獨處,一個個來,先把他處理了再說。
誰知道埃威不但沒有應允,反而因為茜爾這樣的行為,心中升起一股子火,覺得她是偏袒夏加侖而趕他走,他怎麼可能答應?
要是讓夏加侖這個小子占了先機,那他今天還等茜爾幹什麼?
“憑什麼我出去!我也等了很久好不好?茜爾你把我當什麼了,難道我們在學院裏相處了那麼久的情分,還不如這個商人?”埃威怒氣衝衝地說。
茜爾扶著額頭,暗道這二世祖大少爺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無理取鬧,同樣也是最不好解決的。
而邊上,夏加侖‘啪’地一聲將書本合上,悠悠地說道:“商人又怎麼了,看不起商人麼?那戰爭**你們將士吃穿的是誰?更何況茜爾就是跟我這個商人交情不淺,難道你也要看不起茜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