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睿兒——!”淚水奪眶而出,懷中的小人兒再沒有聲息,巨大的痛苦壓下來,胸口像是被人徒手撕碎,她感覺天地一片黑暗,四周都是鬼厲,她瘋魔了一般揮動折扇,溫熱的液體濺到她臉上,是血。
……
“門主,前方就是玉陽關了!看這天兒,司月說的果然沒錯,將有一場雪!不過玉陽關以南日暖,以北天寒,司月說今日海上大風自南向北,這場雪隻怕是要消融為雨咯!”
大郢北境,玉陽關外,山丘之上,微雨,一車一馬,二人。
車內,一素紗遮麵的少女猛然睜眼,如翼羽睫似飛鳥振翅,滿目驚起恍然。
素白指尖隱在廣袖中,她抬手拭去因馬車疾馳而灌進來打在額間的水珠,瞬間浸濕質地上成的衣袖,待看清衣袖上的水漬,她的眼神方趨於平靜。
車外,駕車女子箭袖勁裝,頭戴鬥笠,拿劍下車頎長而立,聲音清脆利落,可見鬥笠之下容顏冷厲。
一隻白鴿撲騰而來,咕咕兩聲落在馬背上,勁裝女子眸光一亮,取下綁在鴿腿上的信筒拆開來看。
女子閱畢,將信箋納入袖中,對著車廂內的少女拱手稟道:“門主,宋闊連夜備戰,已命兩名副將各領七百精兵為左右翼繞路上山,親自出戰誘戎軍迎戰。”
“戎軍駐軍玉陽關以北,前臨峻嶺,後倚宣城,攻退得益占據地利。宋闊想借天時以風雪阻擾戎軍攻勢,隻要拿捏得當,卻也是個辦法。不過司月既說今日海上大風,那兵家所言‘天時,地利,人和’,宋闊怕是全失了。”
清淺的語調自車內傳出,聲音無波無瀾,如暗河之水,雖柔,卻冷的刺骨,在這深秋微雨中,更顯冰淩。
女子偏頭不解,下顎精瘦,卻半分不見柔弱:“全失?”
車內沒有聲音傳出,熏香嫋嫋,此處靜謐安詳,此外喧囂未歇。
郢軍能繞路上山左右包抄,戎軍亦能暗度陳倉從後方偷襲。
不過半個時辰,主帥宋闊所帶領的主力軍隊被戎軍前後夾擊困在玉陽關內,好在左右翼據嶺不下,尚可勢均力敵。
“戎軍竟然從後方偷襲?”女子擰眉,結合少女方才所言,旋即恍悟,“江北軍有奸細?!”
微雨輕寒,隨風浸濕密實簾布,車內傳出涼薄笑聲:“我朝內鬥不斷,宋闊接管江北軍不足月餘,江北軍中若沒有奸細,我到要重新審奪大郢局勢了。”
“主力軍被困,北戎隔斷援軍,左右翼沒有增援,若此戰宋闊不能突圍,必敗無疑!門主,玉陽關失守,北戎南下便暢通無阻,即使江北軍真正領主歸來,也無法阻擋北戎馬踏我大郢山河!”
少女輕輕笑了笑,聲音徐徐縹緲:“司弦啊,我剛剛做了一個夢,三年前的一個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