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回 三猿拍岸(1 / 1)

樓船一路沿江北上,又行了大約有半個來月,便來到了劍南道所屬的江段——金沙江。

此江流急坎陡,江勢驚險,有古詩稱曰,“巨石奔崖指下生,飛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噴湧含雷風,又似嗚咽流不通。回湍曲瀨勢將盡,時複滴瀝平沙中。”,雖原本是描寫一個婦人琴藝高超之作,但以江勢喻琴藝,也可見金沙江風高浪急,行船之凶險異常。

此地經常有流寇出沒,所以此時樓船之上的眾船夫也一個個豎起了耳朵,加強了戒備,日夜輪番放哨警衛。眾人都知道這馬上就可以把貨物交給西川節度使王建的當口,決不能出什麼亂子。

樓船再金沙江的煙波裏小心翼翼的行駛著,此處逆流甚是強勁,江船的行駛步伐明顯放慢了許多。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隻聽得兩岸的高山之上,猿猴哀鳴,江岸兩邊落木蕭蕭而下。與杜甫所做的那首《登高》的氛圍甚是相恰。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就在這蕭索漆黑的深夜裏,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嗚啼”聲劃破夜空的寂寞,幾乎是伴著此聲,船夫們一個個應聲慘叫著倒地,隻有入得氣,沒了出的氣。

船樓之中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喊道:“有刺客,抓刺客!”話音未落,隻見從金沙江兩岸的高山之上同時躍下了三個如風一般輕靈的綠衣人,他們如圖三片青葉一般緩緩地落在甲板之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們方才躲在兩岸樹上茂密的樹葉裏,而又穿的和樹葉顏色一般的綠衣裳。所以值班放哨的船夫再月光之下也沒有發現他們。那殺死眾值班船夫的嗚啼便是這三個綠衣人所發。

這時隻見船上一個腰粗膀圓,一臉絡腮胡須,滿臉橫肉的漢子故作鎮定,厲聲喝問道:“你們三個到底是什麼來頭?有種的報上名號!這批財貨可是川西節度使王大人為了母親六十壽誕所采買,若是耽誤了時辰,王大人定要將你們三人滿門抄斬!”以其說話的威嚴和氣度來看,像是一個小首領。

“哈哈,爺爺們可不是嚇大的,我們金沙江三猿向來做的是無本的買賣,掉腦袋的營生,莫要說你一個小小的節度使節,就是當年皇帝老兒來西川逃難還得給爺爺留下買路錢!”

其中一個鷹鼻鼠目的綠衣人一臉不屑的哈哈大笑道。

這些船夫常年在長江裏邊掌舵,對這擅做殺人越貨勾當的“金沙江三猿”的名頭自然是如雷貫耳,隻是這金沙江三猿行事太過於詭秘,又來無影,去無蹤,一般見過他的人很少留過活口,偶爾有個能留下來的人也是癡癡呆呆,是以誰也沒有見過金沙江三猿的尊容。

眾人此時皆大驚失色,隻見那個船夫首領頓時沒有了方才的囂張跋扈,喉頭顫抖著,哆哆嗦嗦的說道:“三…..位…..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要取…..什麼….財物….,盡管……拿….好了!”

話音甫畢,隻聽得一聲如同長嘯一般的夾著“哼”聲的冷笑之聲。笑聲還未落,隻見樓船之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原來在這船夫頭子和金沙江三猿對話之時,其中的一猿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迅捷無比的繞著樓船走了一遭,並且在船簷之上澆了一圈火油。並且用火石擦出了火花,澆在了火油之上。不一小會,這樓船便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此時隻聽得樓船之上一片哀嚎慘哭之聲。

有些人因為忍受不了烈火灼身的巨疼,不顧一切的跳進了湍急的河流之中。還沒有冒出個頭,便已經被江水所吞沒。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慘死,那船夫頭子終於壯了壯膽子,又怕又怒的問道:“三位大俠圖財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害我們這些兄弟性命?你們將這樓船燒了,豈不是什麼也拿不到了?”

那還站在甲板之上的一猿不耐煩的望著抬頭望著岸邊的樹林,嗤之以鼻的說道:“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我隻要你船上的金子,那些破銅爛鐵我要了也沒用,糧食布匹爺有了銀子,哪裏還買不到。至於你們的狗命嘛,金沙江三猿手下不留活口,你應該是知道的。大不了爺發發善心,以後多在江邊燒些紙錢,讓你們在陰間日子過得舒坦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