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3)

漢紀二十六孝哀皇帝中建平二年(丙辰、前5)

漢紀十二六漢哀帝建平二年(丙辰,公元前5年)

春,正月,有星孛於牽牛。

春季,正月,有異星出現在牽牛星旁。

丁、傅宗族驕奢,皆嫉傅喜之恭儉。又,傅太後欲求稱尊號,與成帝母齊尊;喜與孔光、師丹共執以為不可。上重違大臣正議,又內迫傅太後,依違者連歲。傅太後大怒,上不得已,先免師丹以感動喜;喜終不順。朱博與孔鄉侯傅晏連結,共謀成尊號事,數燕見,奏封事,毀短喜及孔光。丁醜,上遂策免喜,以侯就第。

丁、傅宗族的人驕橫奢侈,都對傅喜的謙恭節儉十分忌恨。還有,傅太後要求稱尊號,想與成帝的母親、太皇太後一樣尊貴,傅喜與孔光、師丹共同堅持認為不可以。哀帝難以違背朝廷大臣的正當議論,又內受傅太後的逼迫,猶豫不決,拖延了一年多。傅太後大發雷霆,哀帝不得已,就先把師丹免職,希望借此使傅喜受到影響和觸動。傅喜卻始終不順從。朱博與孔鄉侯傅晏勾結,共謀促成變更傅太後的尊號。他們多次在皇帝閑暇時被召見,並經常呈遞密封奏書,攻擊誹謗傅喜以及孔光。丁醜(疑誤),哀帝下策書免去傅喜的官職,以侯爵的身份離開朝廷,返回宅邸。

禦史大夫官既罷,議者多以為古今異製,漢自天子之號下至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明,無益於治亂。於是朱博奏言:“故事:選郡國守相高第為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為禦史大夫,任職者為丞相;位次為序,所以尊聖德,重國相也。今中二千石未更禦史大夫而為丞相,權輕,非所以重國政也。臣愚以為大司空官可罷,複置禦史大夫,遵奉舊製。臣願盡力以禦史大夫為百僚率!”上從之。夏,四月,戊午,更拜博為禦史大夫。又以丁太後兄陽安侯明為大司馬、衛將軍,置官屬;大司馬冠號如故事。

禦史大夫的官位既已撤銷,很多人認為古今製度不同,漢朝上自天子的稱號,下至佐史的名稱,都與古時不同,而單單改三公,職權責任難以分明,對治理國家的混亂,沒有益處。於是朱博奏言:“依照前例:選拔郡國守、相,考績優異者,可被定為官秩中二千石的高級官員。再從中二千石的官員中物色禦史大夫的人選。禦史大夫能任職的,則晉升為丞相。這樣晉升官位有一定的順序,目的在於尊崇聖德,加重國相的權威。現在中二千石的官員,不經禦史大夫這一官階,就直接被任命為丞相,權威輕,不是加強國家的統治的方法。我愚昧地認為,大司空官職可以撤銷,應重新設置禦史大夫,遵照奉行舊的製度。撤銷大司空後,我願在較低一階的禦史大夫的官位上盡力供職,成為百官的表率!”哀帝采納了他的建議。夏季,四月,戊午(初二),改變朱博的官職,拜為禦史大夫。又任命丁太後的哥哥、陽安侯丁明為大司馬、衛將軍,設置官屬。大司馬的頭銜如同舊例。

傅太後又自詔丞相、禦史大夫曰:“高武侯喜附下罔上,與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放命圮族,不宜奉朝請,其遺就國!”

傅太後又親自下詔給丞相、禦史大夫說:“高武侯傅喜,附會臣下,欺騙主上,與前任大司空師丹同心背叛,不聽教令,損害宗族。不應給予奉朝請的名義,再讓他朝見皇帝,立即遣送他回封國去。”

丞相孔光,自先帝時議繼嗣,有持異之隙,又重忤傅太後指;由是傅氏在位者與朱博為表裏,共毀譖光。乙亥,策免光為庶人。以禦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封陽鄉侯;少府趙玄為禦史大夫。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鍾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

丞相孔光,自先帝討論立皇位繼承人時,就對定陶王持有異議,因而與傅太後和哀帝有嫌隙,後來又大大違逆傅太後的旨意。於是傅氏在朝廷任官的人,與朱博內外勾結,共同詆毀孔光。乙亥(十九日),哀帝下策書罷免了孔光的官職和爵位,貶為平民。任命禦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封陽鄉侯。又任命少府趙玄為禦史大夫。當二人準備登殿接受皇帝的策書時,忽然傳來一種宏大的聲音,象鍾鳴一樣,殿中的郎、吏和階前的武士,全都聽到了。

上以問黃門侍郎蜀郡揚雄及李尋,尋對曰:“此《洪範》所謂鼓妖者也。師法,以為人君不聰,為眾所惑,空名得進,則有聲無形,不知所從生。其《傳》曰:‘歲、月、日之中,則正卿受之。’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異,是為崐中焉。正卿,謂執政大臣也。宜退丞相、禦史,以應天變。然雖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蒙其咎。”揚雄亦以為“鼓妖,聽失之象也。朱博為人強毅,多權謀,宜將不宜相,恐有凶惡亟疾之怒。”上不聽。

哀帝為這件怪事詢問黃門侍郎、蜀郡人揚雄以及李尋,李尋回答說:“這是《洪範》裏所說的那種鼓妖,施法術,往往是在認為君主耳目不明,被人迷惑,使空有虛名的人進入朝廷,升任重要職位時,那時鼓妖就會發聲,但無形,讓人不知聲音從哪裏發出。《洪範·傳》說:‘鼓妖發聲出現在年、月、日的中期者,預示正卿要承受災難。’現在是四月,又是一天的辰時、巳時,出現怪異,正是中期。所謂正卿,指的是執政大臣。應該罷退丞相、禦史,以應付天變。即使現在不罷退,不出一年,本人也自會蒙受災難。”揚雄也認為:“鼓妖的出現,是君王耳目失靈的象征。朱博為人強悍堅毅,富於權謀,適宜為將,而不適宜為相,如不引退,恐怕會招致上天發怒,降下凶險激切的災難。”哀帝沒有理睬他們的話。

朱博既為丞相,上遂用其議,下詔曰:“定陶共皇之號,不宜複稱定陶;尊共皇太後曰帝太太後,稱永信宮;共皇後曰帝太後,稱中安宮;為共皇立寢廟於京師,比宣帝父悼皇考製度。”於是四太後各置少府、太仆,秩皆中二千石。傅太後既尊後,尤驕,與太皇太後語,至謂之“嫗”。時丁、傅以一二年間暴興尤盛,為公卿列侯者甚眾;然帝不甚假以權勢,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朱博既已當上丞相,哀帝就采用他的建議,下詔說:“定陶共皇這個稱號,不應再稱‘定陶’二字。現尊共皇太後的稱號為‘帝太太後’,稱永信宮。尊共皇後為‘帝太後’,稱中安宮。為共皇在京師建立寢廟,比照宣帝的父親悼皇考的寢廟規格建立。”於是,四位太後各自設置少府、太仆官職,品秩都為中二千石。傅太後取得尊號以後,尤為驕橫,與太皇太後說話時,甚至稱她為“老太婆”。當時丁、傅兩家在一二年間突然崛起,特別貴盛,被封為公卿列侯的人很多。但是哀帝不太賦予他們權勢,他們的勢力不如成帝在世時的王氏。

丞相博、禦史大夫玄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號之議,而為關內侯師丹所劾奏,免為庶人。時天下衰粗,委政於丹,丹不深惟褒廣尊號之義,而妄稱說,抑貶尊號,虧損孝道,不忠莫大焉!陛下仁聖,昭然定尊號,宏以忠孝複封高昌侯;丹惡逆暴著,雖蒙赦令,不宜有爵邑,請免為庶人。”奏可。

丞相朱博、禦史大夫趙玄奏稱:“前高昌侯董宏,首先倡議改尊號之事,因遭關內侯師丹的彈劾,而被罷免官爵,貶為平民。當時天子正在守孝期,把國事委托給師丹,師丹不深思褒美推崇尊號的大義,反而狂妄地胡說,壓抑貶低尊號,損傷了陛下的孝道,沒有比這更大的不忠了。但陛下仁慈聖明,昭然確定了尊號。董宏以其忠孝,也恢複了高昌侯的封爵。師丹的罪惡逆行,已經暴露,雖然蒙赦令不治死罪,但不應該再有封爵采邑,請求陛下將他貶為平民。”哀帝予以批準。

又奏:“新都侯莽前為大司馬,不廣尊尊之義,抑貶尊號,虧損孝道,當伏顯戮。幸蒙赦令,不宜有爵土,請免為庶人。”上曰:“以莽與皇太後有屬,勿免,遣就國。”及平阿侯仁臧匿趙昭儀親屬,皆遣就國。

朱博、趙玄又奏稱:“新都侯王莽,先前為大司馬,不能闡揚尊崇尊號的大義,反壓抑貶低尊號,損傷了陛下的孝道,罪當公開誅殺。幸蒙赦令得免死罪,但不應該再有封爵采邑,請求陛下將他貶為平民。”哀帝說:“因為王莽是太皇太後的親屬,不免去封爵采邑,而將他遣送回封國。”此外,還有平阿侯王仁,因藏匿趙昭儀的親屬,也都被遣送回封國。

天下多冤王氏者!諫大夫楊宣上封事言:“孝成皇帝深惟宗廟之重,稱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聖策深遠,恩德至厚。惟念先帝之意,豈不欲以陛下自代,奉承東宮哉!太皇太後春秋七十,數更憂傷,敕令親屬引領以避丁、傅,行道之人為之隕涕,況於陛下!登高遠望,獨不慚於延陵乎!”帝深感其言,複封成都侯商中子邑為成都侯。

天下人多為王氏感到冤枉。諫大夫楊宣上密封奏書說:“孝成皇帝深思宗廟的重要,稱讚陛下有至高的品德,使陛下繼承帝位。聖明的決策,意義深遠,對陛下的恩德也再厚不過了。追想先帝的本意,豈不是希望陛下代替他本人侍奉太皇太後嗎!太皇太後現已七十高齡,數次經曆國喪的憂傷,還下令要自己的親屬引退,以避開丁、傅兩家,路上的行人都會為此流淚,更何況陛下呢崐!陛下若登高遠望,望見成帝之陵,難道不感到慚愧嗎!”哀帝深為此言感動,就又封成都侯王商的二兒子王邑為成都侯。

朱博又奏言:“漢家故事,置部刺史,秩卑而賞厚,鹹勸功樂進。前罷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補;其中材則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奸軌不禁。臣請罷州牧,置刺史如故。”上從之。

朱博又奏稱:“漢家舊例,設置部刺史,官秩較低,但獎賞豐厚,前程遠大,因此人人勸勉立功,樂於進取。前幾年,撤銷了刺史,改為設置州牧,品秩為真二千石,官位僅次於九卿,九卿一有出缺,便由州牧中名次靠前者遞補。這樣一來,州牧中的才幹平庸者,則隻求苟且自保而已。做出督察官的功效就會逐漸減退喪失,奸邪不軌的行為就無法禁止。我請求撤銷州牧,還和從前一樣設置刺史。”哀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六月,庚申,帝太後丁氏崩,詔歸葬定陶共皇之園,發陳留、濟陰近郡國五萬人穿複土。

六月,庚中(初五),帝太後丁氏駕崩。哀帝下詔,丁氏棺柩運回定陶,葬於定陶共皇的陵園。征發陳留、濟陰靠近定陶地區的民夫五萬人,挖土填墳,完成合葬。

初,成帝時,齊人甘忠可詐造《天官曆》、《包元太平經》十二卷,言漢家逢天地之大終,當更受命於天;以教渤海夏賀良等。中壘校尉劉向奏忠可假鬼神,罔上惑眾;下獄,治服;未斷,病死。賀良等複私以相教。上即位,司隸校尉解光、騎都尉李尋白賀良等,皆待詔黃門。數召見,陳說“漢曆中衰,當更受命。成帝不應天命,故絕嗣。今陛下久疾,變異屢數,天所以譴告人也;宜急改元易號,乃得延年益壽,皇子生,災異息矣。得道不得行,咎殃且無不有,洪水將出,災火且起,滌蕩民人。”上久寢疾,冀其有益,遂從賀良等議,詔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為太初元年,號曰“陳聖劉太平皇帝”,漏刻以百二十為度。

當初,成帝在位時,齊人甘忠可假造《天官曆》、《包元太平經》十二卷,說漢朝正逢天地的一次大終結,應當重新受命於天。並把這些傳授給渤海人夏賀良等。中壘校尉劉向上奏說,甘忠可假借鬼神,欺騙皇上,蠱惑民眾。於是將甘忠可逮捕下獄,並取得服罪的口供,還沒等判決,他就病死了。然而夏賀良等人仍然暗中私相傳授。哀帝即位後,司隸校尉解光、騎都尉李尋,向哀帝介紹夏賀良等人,使他們都成為待詔得以在黃門伺應召對。夏賀良等人多次被哀帝召見,向哀帝述說:“漢朝的曆運中衰,應當重新受命。孝成皇帝沒有應合天命,因此斷絕了後嗣。如今陛下患病已久,天象變異屢屢發生,這是上天在譴責和警告人們。應該趕快改換年號,才能延年益壽,誕生皇子,平息災害變異。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不實行,災禍就會無所不有:洪水將會湧出,大火將會燃起,衝淹和焚毀人民。”哀帝久病在床,希望更改年號能得到些益處,就聽從夏賀良等人的建議,下詔大赦天下,並改建平二年為太初元年,自稱“陳聖劉太平皇帝”,還把計時漏器的刻度改為一百二十度。

秋,七月,以渭城西北原上永陵亭部為初陵,勿徙郡國民。

秋季,七月,哀帝在渭城西北原上永陵亭一帶修築自己的陵墓,沒有令郡國的百姓遷往陵區。

上既改號月餘,寢疾自若。夏賀良等複欲妄變政事,大臣爭以為不可許。賀良等奏言:“大臣皆不如天命,宜退丞相、禦史,以解光、李尋輔政。”上以其言無驗,八月,詔曰:“待詔賀良等建言改元易號,增益漏刻,可以永安國家;朕信道不篤,過聽其言,冀為百姓獲福,卒無嘉應。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六月甲子詔書,非赦令,皆蠲除之。賀良等反道惑眾,奸態當窮竟。”皆下獄,伏誅。尋及解光減死一等,徙敦煌郡。

哀帝已經改年號一個多月,病情仍不見好轉。夏賀良等人還想胡亂變更國家政事,大臣們爭辯,認為不能允許。夏賀良等奏稱:“大臣們都不知天命,應該辭退丞相、禦史,任用解光、李尋輔政。”哀帝因為他們的預言沒有應驗,八月,下詔說:“待詔夏賀良等人,建議改換年號,增加漏器刻度,認為這樣可以永保國家平安。由於朕對天道的信奉還不夠真誠,誤聽了他們的話,希望能因此為百姓謀求幸福,可是終於沒有好的效驗。有過失而不改正,才是真正的過失!六月甲子(初九)發布的詔書,除了大赦令以外,其餘措施全部廢除。夏賀良等人違反正道,蠱惑民眾,奸惡行為應予徹底追究。”夏賀良等崐人全部被逮捕入獄,論罪處死。李尋和解光減死罪一等,放逐到敦煌郡。

上以寢疾,盡複前世所嚐興諸神祠凡七百餘所,一歲三萬七千祠雲。

哀帝因為臥病在床,把過去成帝時曾祭祀過的各種神祠全部予以恢複,共七百餘所。一年之中,祭祀的次數達三萬七千次。

傅太後怨博喜不已,使孔鄉侯風丞相朱博令奏免喜侯。博與禦史大夫趙玄議之,玄言:“事已前決,得無不宜?”博曰:“已許孔鄉侯矣。匹夫相要,尚相得死,何況至尊!博唯有死耳!”玄即許可。博惡獨斥奏喜,以故大司空汜鄉侯何武前亦坐過免就國,事與喜相似,即並奏:“喜、武前在位,皆無益於治,雖已退免,爵土之封,非所當也;皆請免為庶人。”上知傅太後素嚐怨喜,疑博、玄承指,即召玄詣尚書問狀,玄辭服,有詔:“左將軍彭宣與中朝者雜問”,宣等奏劾“博、玄、晏皆不道,不敬,請召詣廷尉詔獄。”上減玄死罪三等,削晏戶四分之一;假謁者節召丞相詣廷尉,博自殺,國除。

傅太後對傅喜怨恨不已,派孔鄉侯博晏去暗示丞相朱博,命他上奏書要求罷免傅喜的侯爵爵位。朱博與禦史大夫趙玄商議,趙玄說:“皇上先前已作了裁決,再提是否不合適?”朱博說:“我已許諾孔鄉侯了。匹夫之間互相約定的事,尚且不惜以死相報,何況至尊的傅太後呢!朱博我隻有效死罷了!”趙玄也就同意了。朱博不願意單獨指控傅喜一個人,由於前大司空、汜鄉侯何武先前也因過失被免去官職遣回封國,情況與傅喜相似,因此同時彈劾他們二人說:“傅喜、何武從前在位時,對治理國家都沒有什麼貢獻,盡管已經退位免官,但尚有封爵采邑,這是不妥當的。請求陛下將他們都貶為平民。”哀帝知道傅太後一直怨恨傅喜,懷疑朱博、趙玄是受傅太後的指使,便召趙玄到尚書處詢問究竟,趙玄承認了。哀帝下詔說:“命左將軍彭宣和中朝官共同審問。”彭宣等上奏彈劾說:“朱博、趙玄、傅晏都犯有不道、不敬之罪。請求陛下召他們到廷尉詔獄。”哀帝減趙玄死罪三等,削減傅晏采邑封戶四分之一。又給謁者符節,使他召丞相朱博到廷尉那裏接受審判。朱博自殺,封國撤除。

九月,以光祿勳平當為禦史大夫;冬,十月,甲寅,遷為丞相;以冬月故,且賜爵關內侯。以京兆尹平陵王喜為禦史大夫。

九月,任命光祿勳平當為禦史大夫。冬季,十月,甲寅(初一),擢升平當為丞相。由於正趕上不宜封侯的冬月,因此暫時賜爵前關內侯。任命京兆尹、平陵人王喜為禦史大夫。

上欲令丁、傅處爪牙官,是歲,策免左將軍淮陽彭宣,以關內侯歸家,而以光祿勳丁望代為左將軍。

哀帝打算讓丁、傅兩家族的人擔任重要武官。本年,下策書罷免左將軍淮陽人彭宣,以關內侯身份回家去,而任命光祿勳丁望代替彭宣為左將軍。

烏孫卑爰侵盜匈奴西界,單於遣兵擊之,殺數百人,略千餘人,驅牛畜去。卑爰恐,遣子趨逯為質匈奴,單於受,以狀聞。漢遣使者責讓單於,告令還歸卑爰質子;單於受詔遣歸。

烏孫王國的卑爰侵犯劫掠匈奴西部邊境地區,匈奴單於派兵還擊,殺死數百人,搶掠千餘人,驅趕牛畜而歸。卑爰大為恐慌,派遣兒子趨逯到匈奴充當人質。匈奴單於接受了他,並將此事呈報給漢王朝。漢朝派使節到匈奴責備單於,命令單於將人質歸還卑爰。單於接受詔令,把趨逯送回。

三年(丁卯、前4)

三年(丁巳,公元前4年)

春,正月,立廣德夷王弟廣漢為廣平王。

春季,正月,封廣德夷王的弟弟劉廣漢為廣平王。

帝太太後所居桂宮正殿火。

帝太太後居住的桂宮正殿發生火災。

上使使者召丞相平當,欲封之;當病篤,不應。室家或謂當:“不可強起受侯印為子孫邪?”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責矣;起受侯印,還臥而死,死有餘罪。今不起者,所以為子孫也!”遂上書乞骸骨,上不許,三月,己酉,當薨。

哀帝派使者召丞相平當,打算封他為侯爵。平當病重,沒有應召前往。家中有的人對平當說:“難道不能為子孫勉強起來接受侯印嗎?”平當說:“我居丞相高位,已經背著白吃飯不幹事的罪責了。若起來接受侯印,回家倒崐在床上就死去,是死有餘辜。現在我所以不起來,正是為子孫打算啊!”遂上書請求退休,哀帝不準。三月,己酉(二十八日),平當去世。

有星孛於河鼓。

有異星出現於河鼓星旁。

夏,四月,丁酉,王嘉為丞相,河南太守王崇為禦史大夫。崇,京兆尹駿之子也。嘉以時政苛急,郡國守相數有變動,乃上疏曰:“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繼世立諸侯,象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眾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往者致選賢材,賢材難得,拔擢可用者,或起於囚徒。昔魏尚坐事係,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罪,拜為雲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內史;骨肉以安。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殺之,其家自冤,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逮捕不下,會免;亡命十數日,宣帝征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隸、部刺史舉劾苛細,發揚陰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苟容求全,下材懷危內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過,增加成罪,言於司隸、刺史,或上書告之;眾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畔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縱橫,吏士臨難,莫肯伏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詔書,二千石不為故縱,遣使者賜金,尉厚其意,誠以為國家有急,取辦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愛其善治民之吏,有章劾事留中,會赦壹解。故事:尚書希下章,為煩擾百姓,證驗係治,或死獄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乃下。唯陛下留神於擇賢,記善忘過,容忍臣子,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有材任職者,人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闊略,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欲遺大夫使逐問狀,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令尹逢,拜為諫大夫遣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養可成就者,則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嘉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及能吏蕭鹹、薛,皆故二千石有名稱者,天子納而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