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戶,春日的風還稍微有些料峭,風夾著束束陽光,漫進屋裏,風鈴隨風律動著,記錄著它來過的腳步,清脆動聽……窗下桌上的山花爛漫的婀娜著,血紅的帳幔輕輕飄逸,如死亡之靈,妖豔而炫目,這的空氣倒卻是不如藥廬的自在,星羅棋布的酒肆茶樓,鱗次櫛比的府邸宅院,空氣壓抑異常……“吾本無心無悲憫,向來笑看骨成丘。天下蒼生與我何幹?血流成河與我何幹?不過是勝者王侯敗者寇罷了。”她笑了笑,一躍落在微微晃動的秋千上,靠著繩索閉上了眼睛。微風撥動著她的長發,窗前一個人影溫柔的看著她,躡手躡腳的關上了窗,輕輕的退了下去。
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許他們不想成佛,不想成魔,卻在無際的歲月裏成為彼此的佛,最後終將成為全天下的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陌風”看著字條,夢汐的眉一直結著不展。
“陌風,我們隻可是朋友,是知己,甚至是親人,卻終不可能是戀人”一年前她對他如是說。
“無所謂啊!我不強求你喜歡我,我……隻是想你知道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在你救下他的那一瞬便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而已,這是我的承諾:我的三尺地永遠都是你的家,記住,是永遠……”他看著她,眼裏盡是哀淒。卻寫滿了堅定。
“我們本該是良善之人,生活卻生生將我們度化成魔,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逆天改命,顛覆江山了。”看著關上的窗,夢汐輕輕的說。
阮清剛打開房門,一個仆人立即從暗處站了出來,手裏端著水,恭敬的走進去放下,看著角落裏灑落的水濕了一地,這人應該在這站了不下三個時辰了吧,否則不會換那麼多次水……她進屋洗漱完畢後,提筆在宣紙上寫著:“陌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別像我一樣,活的宛如曼珠沙華,荒蕪而蒼涼,我希望你是向日葵,單純而溫暖。”隻是她抓起寫好的紙,揉了揉丟向了身後。
門,在她的手中慢慢閉合,她踏上
車緣,走了進車裏,噠噠的馬蹄聲和著隆隆的車輪響駛向遠方。直到車馬消失不見後,越合樓上一間屋子才關上窗,陌風看著桌上壓著的字條,溫暖的笑著。
一路走過,每次停車休息,夢汐總能住進那完全一樣的房間,不變的布置,不變的顏色,連窗前的山花都是原來她經常采的……隻是那個叫陌風的溫潤男子卻不再出現在她麵前。
月色透過窗戶把皎白的光灑進屋子,照在客棧中那間房裏搖曳的紅蘇上,把影投向夢汐傾城的容顏。她寧靜的睡顏與滿屋的妖豔形成強烈對比,卻又該死的契合。隻是天明後,她看著緊閉的房間,徐徐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感受著陽光特有的溫暖氣息。
很多事彼此都心知肚明,隻是假裝不明了罷了,夢汐知道,他終不是自己的三世姻緣,而他也知道,她不拒絕他的關懷便是她最大的讓步也是他最好的結局……
情自起之日,便已半點不由人,隻是她深知自己給不了他愛,想讓他斷了這份無果的緣,可他卻在她的一顰一笑,亦正亦邪中越陷越深。他知她的心:“我不求你愛我,隻求你不要連讓我出現在你身邊的權力都不給我……”這是他對她唯一一次的抗拒,她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隻是向來情深,奈何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