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丞相府的況二公子也送走了……”離殤站在一步開外,俯了俯身子,朝著站在窗前的人輕輕說道。
“嗯……知道了”
“不過小姐……看況二公子的情形,怕是要去找堯將軍之子堯江的麻煩了……”離殤想了想,補了一句。
“嗯……你找個人盯著,千萬不要鬧出人命來,對了……若是真出點什麼事,你大可以多找幾個百姓來勸解,必要時還可報官,畢竟兩位公子都是千斤之軀,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嘛,一定要保證兩位公子的生命不受威脅,知道嗎?……”夜曦回過頭來,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笑,揚揚眉看著離殤,不知為何,離殤頓時覺得渾身一陣寒冷。
離殤愣了愣,“是……”,正欲合上門出去的離殤突然停下拉著門的手,“小姐,快入冬了,雖說有太陽,但好歹也是個晚秋傍晚時分,你也得擔心自個的身子,千萬不要受了涼才是……”
夜曦掩去剛才的笑,嘴角隻是一瞬間微微上揚了一點弧度,她定定的看著離殤的眼睛,淡淡的說了句,“好,等會兒我就合上窗戶,你先下去吧……”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這兒雖不是空山,但昨晚下了場秋雨卻是真實的。在東璃,臨到秋末,還能碰上這種陽光明媚的天兒,還真是不可多得呢!
蔚藍色的天幕隻是偶有幾片白的如同泡沫的雲在徘徊,隻是南飛的大雁一刻也不曾為這水洗一般的天空逗留,它們紛紛頻頻的揮動著雙翅,匆匆的趕往溫暖的南方,肅殺的秋風一遍一遍的搖曳著門口那棵梧桐老樹,簌簌搖落的梧桐葉有的飛落到無人的隨處搖晃的秋千上,有的越過秋千,飄落在地上,蓋住了原本枯黃的老葉,一層又一層……,幾日前還開得還很盛的秋菊,現在零落得隻剩一地殘色花瓣,隨處灑落在隨心閣前的青石小路間……
夜曦看著院中隨處搖晃的秋千,她緩緩閉上了雙眼,此時此刻,她深深的體會到了: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年事夢中休,花空煙水流。燕辭歸客尚淹留。垂柳不縈裙帶住,謾長是、係行舟。
因這首詩裏無盡的悲秋情懷,前世今生所有的片段都一一閃過腦海,淚水漸漸模糊了夜曦的視線,很多傷痛不是假裝忘卻,它就不存在了,它依然在那裏鮮血淋漓,隻要稍稍觸碰,它即刻就會痛入骨髓……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的出生,終究都是個悲劇,而我這麼奮力的要站在優勝劣汰的生物鏈頂端,隻不過是不想讓這個悲劇發展成苦情的戲碼罷了……說到底,還是師父說得對,我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孤獨到荒蕪的人罷,荒蕪到隻有以鮮血和死亡才能讓我感覺到生命呼吸的微弱氣息……”
西沉的太陽微微露在山頭的半邊臉終於也消失不見了,夜幕沉沉的降下來,原本的明媚天氣並沒有在這個夜裏得到延續,現在終於才有了秋末該有的寒涼,夜曦掌上燈,閃爍的紅燭火映襯著滿屋的紅綢,雖說有點妖孽,但卻該死的唯美,她靠在椅子上,手裏轉動著一隻裝著半杯茶的汝窯盞,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它……
“哐當……”隨心閣的門被一把推開,夜曦轉著汝窯盞的手突然停住,抬起眼來看向門口,“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要知道,自從夜曦端陽之後的那一日在他府裏說過那番話後,夜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夜曦眼前了。
隻見夜闌滿臉通紅,眼裏閃著欲火,奔過來,直接奪過夜曦手裏的茶水,一飲而盡。憑著自己行醫的經驗,夜曦感覺事情似乎不妙,她一個反手,按下夜闌的手臂,自己白皙的指搭上他的脈,終於她的眉蹙得更重,夜曦眼神複雜的看著夜闌,“合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