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府閣樓頂上,一個頎長的聲音迎風而立,望著漸漸消失在街巷盡頭的紅頂馬車,男子的眼中劃過一抹讓人猜測不出的複雜情緒。
“式微,派兩個人跟著,隨時保護她的安全。這單生意是做不成了,不過,還是讓他們在適當的時候做做樣子,現在還不是時候。”
屋簷下,式微安靜地站著,心中卻閃過一絲異樣,一種不知是喜是悲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卻又似乎可以捕捉到些什麼。
這是自從簡兮接手血酬以來,第一樁無法繼續下去的買賣。而無法繼續下去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個女人!
馬車隻將痕妝送到了街巷後麵,在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停下。
“姑娘,隻能送您到這兒了,後會有期。”安安對痕妝抱了抱拳,繼而放下車簾,馬車便揚長而去,卻不是朝著原路。
痕妝心中嘀咕,這個簡兮,行事還真是小心,連手下的人也這麼自律,真是難得。
莊琉森此刻剛從城門的方向回來,燕使送貢的任務已經完成,他跟著獨孤焱去湊了湊熱鬧,將他的兄弟送了回去。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他便下了車,整個人看上去一點兒精神也沒有,似乎有些無聊,有些頹喪。
“琉森!”
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莊琉森忙轉過頭去,便見痕妝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帶著如往常一般的淡笑,不親昵,卻也不陌生。
在陽光下,她一身白衣,還是那日她第一次進宮時,獨孤焱送的那件,卻美得那麼的不真實,如夢似幻。
她淺笑著向他走來,如同一道溫暖卻並不熱烈的陽光正向他走來,讓人感覺全身都暖洋洋地,無比舒適。
“你這是去哪裏了?怎麼感覺沒精打采的?”
痕妝邊走邊問。
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身影,莊琉森才確定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在做夢,無奈地笑道:
“你這段時間也不在,獨孤焱成日裏不是陪著他哥哥嫂子到處去玩,就是一個人在西苑睡大覺。靈音閣又……我沒地方可去,你不知道有多麼無聊。你回來就好了,心中日子,我都快成行屍走肉了。”
“沒那麼誇張吧?”
痕妝知道莊琉森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主,總是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總喜歡湊熱鬧。可這些她卻能夠理解,甚至心裏都不免有些心疼這樣的他。
母親很早就離開了他,父親又常年在外遊曆,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一次麵,其實,他是最怕孤獨的。
“怎麼沒有?你沒看見我都瘦了嗎?”
看見痕妝,莊琉森便覺得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所以,他喜歡親近痕妝,也喜歡跟痕妝呆在一起。
痕妝看看莊琉森的臉,又轉著莊琉森的身子,讓他原地轉了一圈,繼而說道:“嗯,是有些瘦了。既然你那麼閑,就幫我個忙吧,反正我也沒時間,你來做,我也放心。”
“什麼事啊?”
一聽有事做,而且還是痕妝拜托的事情,莊琉森就覺得全身都是勁兒。雙眼瞬間綻放出光彩,炯炯有神地盯著痕妝,滿眼期待。
“我想重建靈音閣,可是我對邯鄲城也不算太熟,木材該去哪兒買,工匠請哪些好都不太清楚。而且,那件事情始終是我的一個心病,如果辦不成,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自然也就沒有時間。反正你說無聊,閑著沒事,就幫我做做監工,料理料理這些事情。等這件事情完了,我還回去彈琴去。”
痕妝看著莊琉森。重建靈音閣,這件事情她一早就已經在打算了。隻是一直沒時間,也沒精力。既然有人可以幫忙,她自然樂得自在,還可以賺兩個銀子來花花。
莊琉森巴不得靈音閣能夠重新開張呢,聽痕妝這麼一說,又與自己的心意契合,自然十分高興地便應承了下來。
“那就這麼定了,改天我就把圖紙給你。冰兒在侯府嗎?”
終於了了一樁心事,痕妝心裏也輕鬆了一些。正打算回相府,又想起那兩個孩子,於是問道。
“在,自從你讓人送了信之後,冰兒就帶著兩個孩子來侯府了。隻是,明明相府裏有孫姨娘在,為什麼要讓冰兒把他們帶過來啊?”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莊琉森就十分疑惑,問了冰兒幾次,她都不願意說,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他也就不問了,隻等著痕妝回來一問究竟。
誰知,痕妝卻並不做答,而是徑直朝侯府內走去,邊走邊說:“你去問問那兩個孩子就知道了,問我,有些話,我也不太方便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