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帶著蘇醒過來的莊勤,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了燕國臨易城的一家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酒樓之中。
酒樓的房間似乎是一早便定好的。細細打量之下,莊勤發現,這裏似乎就是那天她放盡全身鮮血為身邊這個男人療傷的地方,房間依舊是她離開時看到的樣子,隻是少了一隻盛滿鮮血的浴桶,而浴桶裏那個男人此刻正完好無損地站在她的麵前。
想起那兩天的事情,仿若做了一場夢。不過幾天之前,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丫頭……”簡兮艱難地開口,看著莊勤那雙略顯迷茫的眸子,那麼地清冷,讓他的心猛地抽緊了,一陣陣地疼痛。
明明腦中所思所想都是眼前這個女人,當時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魔咒,卻隻關注了那一張熟悉的容顏,而沒有顧忌她……
想到這裏,簡兮的神情猛地一僵,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之前被他忽略的東西閃過腦海。
酒……
那日的酒……她飲下的那杯酒……
現在,他非常確定眼前的女子是那個他受盡十次輪回之苦,苦苦追尋的女子。那麼,那個女人呢?她又是誰?她為什麼會有一張那樣的容顏?
他記得,當時丫頭飲下的酒中,似乎有兩滴不易察覺的猩紅,隻是他當時的注意力都在那女子身上,而忽略了那杯酒的異樣。
“謝謝。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就不勞煩你了。”
平靜無波的聲音,每一個字裏似乎都沒有情緒,卻又仿佛夾雜了太多的情緒而最終歸於平靜。
莊勤麵無表情,眼睛中的迷茫也不過短短的一瞬。她不再看簡兮,甚至不再看這間屋子中的任何一處。
痛過,傷過,心死,其實也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罷了。
五百年的轉世輪回,該忘記的事情,還是不要再記起了。前世今生,早已是兩個不同的時空,如今的她,也已不是那個優柔寡斷的女子了。
“丫頭!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莊勤轉身就要離去,簡兮的心瞬間慌亂。他猛地伸手,緊緊地抱住莊勤,那麼用力,怕她這一去,他便再尋她不到。不論輪回之中他所想念的是誰,也不論那段輪回他又是為了什麼。這一世,他隻想要她,隻想要她在他的身邊,不論她是誰。
莊勤不語,她那麼安靜地任由簡兮將她抱在懷裏,不掙紮,不反抗。她越是如此,越讓簡兮的心一陣陣地抽緊,一陣空落落地擔心害怕。
“丫頭,別離開,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今日踏出這個房門,再不回頭,他將如何。
五年前,他毫不留情地離開她的身邊,任由她一個人哭泣。五年後的今天,他與她交換,而他終於成了那個想要挽留的人,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她當時心底的恐慌與害怕。
“放手吧……我不是你惦記的那個人……”
她不會讓所為前世今生的約定束縛住他,她也決不會允許有任何東西束縛他,包括她自己。
平靜地聲音,卻讓簡兮心中的恐慌越放越大。她的冷靜,她的疏離,讓他突然感覺他們之間橫亙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嵌。
“是!是!你是我的丫頭,一直都是!我不管前世今生你我身在何處,又守護在誰的身邊,今生,我能把握的也不過是這一世,丫頭,不要離開我!這一世,我隻要你!隻想要你!”
焦急地傾訴著自己的心意,簡兮的雙臂越抱越緊。他知道,以她的能力,無論自己抱得再緊,隻要她想要離開,那麼一切也不過都是一場徒勞。
他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他已經無法再承受尋不到她的痛苦。
那一次,她滿身鮮血的模樣依舊如同昨日,那種幾乎窒息的疼痛,那種以為他就要失去她的恐慌,占據著他所有的思緒,他不想再體會一次,他無法再承受一次。
莊勤的身子猛地一僵,從簡兮的懷裏探出頭來,滿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簡兮,眼眶漸漸通紅一片,氤氳的水汽彌漫上那雙清澈清冷的眸子。
她緊緊地咬著唇瓣,強自隱忍著淚意。
他知道!他知道她的糾結,知道她的難過!她以為他們之間除了前世的牽絆,再無其它。原來,今生,他們依舊斷不去那該死的聯係!
看著她眼中閃爍的淚光,簡兮一陣心疼,手指輕撫她的麵頰,有些不知所措:“丫頭,別哭,你別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你告訴我,別哭,我錯了,是我不對,你不要哭好不好?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