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先是驚恐地躲閃,撲騰得滿地髒水,可是不一會兒,它就享受地站在水盆裏,任我擺布,眼睛微微眯著,不時還用舌頭舔舔鼻尖上的泡泡,享受的樣子讓我愛心泛濫,感覺像在撫摸一個嬰兒,心中充滿了柔軟和疼愛。我放慢了動作,不讓水浸入它的耳朵和眼睛。手指間,毛發細膩的觸感讓我心顫,有個小生命需要我的嗬護,這小小的責任感讓我枯燥沉悶的生活瞬間煥然一新。
換了兩盆水,才把克瑞洗幹淨了,我剛準備用浴巾包克瑞,媽媽一下將浴巾拽了過去,“你瘋了,這東西身上有細菌,你怎麼能用這麼幹淨的浴巾!”
“哎呀,再買條回來不就得了!拿來,別讓它感冒了!”
我搶過浴巾,趕緊把打著哆嗦的克瑞擦幹淨包起來。
“買買買!不用花錢啊!你不攢著錢買嫁妝,整天瞎折騰,哪個男人敢要你啊?有工夫給狗洗澡,沒工夫幫我收拾衛生,都不知道你腦子裏整天想什麼,你看你把衛生間弄得多髒……”
老媽一邊嘮叨,一邊往地上灑消毒液,恨不得把我和克瑞一起消滅。
“她真的很煩哦!”
我湊近克瑞的耳邊說悄悄話,克瑞可能怕癢,竟然很配合地點了點頭,逗得我哈哈大笑。
往常和老媽吵嘴,我可沒這麼好心情,總是像個千古罪人似的默默承受完老媽的數落,然後一言不發地按她的要求去做這做那,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可今天不同了,我學會了幽默。
“早晚會被你氣死!”
老媽沒好氣兒地罵,我笑嘻嘻抱著克瑞回到了我們的“城堡”。
我用吹風機給克瑞吹幹,然後給它梳順毛發。克瑞完全把自己交給了我,甚至對吹風機嗚嗚的響聲毫不在意,它愜意地享受著我的撫弄,我甚至覺得它臉上掛著甜蜜的微笑。
我的細致讓自己吃驚,記憶裏,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平靜愉悅地做一件事了。
在家裏,我被動地迎合老媽的喜好;在單位,我被動地接受領導的指令,盡心盡力卻還總是莫名其妙被訓斥。我早已習慣了忍受,讓惡劣的情緒在沉默中自生自滅。
常常的,我感覺自己像個被程序化了的機器人,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喜好,隻要無條件地服從、服從、再服從,才能順利地把日子混過去。
現在,我可以為克瑞做主、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了,奴隸翻身般的輕鬆感激活著我沉鬱發黴的細胞,讓我渾身舒爽。
改頭換麵後的克瑞漂亮極了,簡直令我驚豔,它先前黯淡的毛色泛著油亮的光澤,圓乎乎的小腦袋支楞著軟搭搭的小耳朵,再配上發亮的鼻頭、短短的嘴巴和兩隻清澈如潭水般的黑眼睛,別提有多可愛了。
看了看它,我拿出一個小鈴鐺掛在它的脖子上,上麵還係了個蝴蝶結,我看著它含笑的眸子裏映著眉開眼笑的我,久違的快樂讓我心花怒放。
接下來,我要動手給克瑞弄個睡覺的地方!
我哼著小曲兒開始忙活,費了好大勁把一個塑料納物箱開了個側門兒,用砂紙磨滑切口邊緣,又對疊了一條毛毯鋪在裏麵,想了想,我很有創意地在克瑞寢室的“牆”上粘上卡通貼畫。這樣,一個時尚又溫暖的狗窩就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