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綠影扶著林藍往嫣然居走,一路上綠影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林藍目視著前方,低聲說道,“你不用扶著我,專心掌好燈就行。
燈掌好了,才能看清楚前麵,才能知道下一步走哪裏不會出錯了。
綠影點頭,兩隻手把好燈杆,不讓燈籠晃動。
“小姐,三老爺的態度有點不對,有點太好了。”綠影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林藍輕笑,“好點不好嗎?”
“不是不好,隻是態度突然反差很大,還有三夫人,也感覺怪怪的。這次突然接咱們回府本就蹊蹺,我隻是覺得不踏實。”
林藍停住腳步,“別擔心,順勢而為,我們且過好自己的日子。”
西寧侯府的夜晚很是靜謐,隻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四處懸掛搖曳,林藍的目光穿過夜幕,天上那一輪明月藏在雲層後麵,皎白的月華卻遮掩不住的傾瀉而下。
第二日天還未完全亮,綠影睡眼惺忪的從臥室走到前院,看到林藍已經在院子裏了。
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身姿飄渺,揮舞著那柄不起眼的木劍,小姐現在也能舞的很快了,綠影恍惚間好像隻能看見那個紅色的瓔珞。
夏天裏天亮的早,看小姐這架勢,似乎已經起來一陣子了。
注意到身後的綠影,林藍停了下來,轉身笑了笑。綠影走上前,掏出帕子替林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怎麼起的這樣早,都還沒聽見雞鳴。”
林藍一手執著劍柄,一手輕輕撫摸劍身,“業精於勤而荒於嬉,可不能有所懈怠。”
“不過是強身健體的用途,又不是要學那高來高去的大俠,小姐學這麼認真幹嘛。”綠影笑著拉著林藍到小廳裏去休息。
從前可能是覺得強身健體,但現在,隨著劍法的精進,林藍變得有點不滿足了。
“五年,五年之內天下必定大亂,天衢國也不能幸免,甚至有可能國將不存,到時候必定血流成河,五年時間,你即便不能劍法大成,但小有成就也不是難事,這可以助你躲過這場劫難!”
柳言之的話如一鳴警鍾時時在林藍心中響起,若是沒有這劍法,沒有這提醒,縱然五年後國將不存,自己如同螻蟻一般被滾滾硝煙吞噬碾壓,林藍也許也不會遺憾,但是現在有了這保命的劍法,有了這提醒,讓她有時間未雨綢繆,她便不容許自己和自己所愛之人有所失。
寄命於己,林藍不希望有任何後悔的一天,不希望在某一天身處絕境的時候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所以她要勤勉練習,更何況柳言之有一句話似乎說對了,她好像真的有點練劍的天賦。
林藍微微一笑,將楊木劍小心的擦拭一遍後遞給綠影,“幫我掛到我的房間裏去吧。”
綠影點頭,拿著劍離開了。林藍伸直了腰,一早起來活動了一個多時辰,現在整個人都說不出的神清氣爽,抬眼望去,外麵已經越來越亮了,日出東方,朝華噴薄而出,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三房院子裏,此刻仆婦丫鬟們也開始忙活起來了。
采荷站在薛正梅身後,小心翼翼的替她梳著發髻。“三夫人的頭發真是黑亮柔順,看著奴婢直羨慕。”采荷不時的討好一兩句。
薛正梅嘴角微微揚起,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雖然已過三十,但看起來卻絲毫沒有中年婦人的臃腫,狹長的眼眸透出絲絲媚意。“那依你看,我與雲和夫人,誰看起來更讓你羨慕?”
采荷聽了這話眼皮一跳,但瞬間就滿臉堆笑的說道,“那還用說嗎,雲和夫人怎麼比得過婦人的貌美,夫人的美是一種端莊大氣,雲和夫人始終有一點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那不就是上不得桌麵麼,薛正梅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采荷見薛正梅聽得高興,正想賣力的再阿諛兩句,采露已經從外麵盈盈的走進來。
“夫人,大少爺和大小姐過來請安了!”
薛正梅一聽眼中露出真心實意的歡喜,“這麼早便過來了,快叫陽哥兒和蔓兒進來。”
話音剛落,已經有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走了進來,少男少女均是十五歲左右,眉眼很是相似,正是薛正梅嫡出的兩個孩子林陽和林蔓。
“母親!”林蔓親昵的喊了一聲走到薛正梅背後,拿過采荷手中的梳子,“我來給母親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