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走多遠,女子被叫進房間。她手放下的一刻,金鳶恰好回頭,看到女子側臉之後心中暗自得意:原來是菖萸!隻是一刹那,得意就被疑惑取代:菖萸又會知道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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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月,鳳寧宮中花草樹木鬱鬱蔥蔥。劉濬命人移來各式各樣的春花,現下花還未開,一個個結著花苞靜待歲月輕敲。
柳姁同苜蕖、女喬坐在院子裏,每人腿上一個竹簸箕,裏麵裝著各式各樣的針線和各種花色的方布——她們在給小公主做百家被。還是苜蕖先提出來的,大家都覺得是好事,開始著手準備。
宮門外時不時有人朝裏看,嘴裏還在議論著什麼。她們似乎在找什麼人,可又不敢光明正大地進來,一個個像地洞裏的老鼠般畏畏縮縮。
柳姁原本還不在意,畢竟這是鳳寧宮,她是皇後,六宮之主,再加上那次教訓亓琚,闔宮上下對她的敬畏更重。
這時,福貴端出點心。柳姁朝他感謝地笑了笑,故意不去想起亓琚那天的一番話。
這看似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舉動,卻引起外麵一片騷動。苜蕖氣不過,起身往門口去。
“還真的有個男人……”
“這真是個男人?”
“皇後娘娘還對他笑……”
苜蕖剛打算上前哄走眾人,卻無意間聽清了外麵宮人的議論,那些人也是識時務地,見苜蕖過來,四下散去。可是她們留下的話卻提醒了苜蕖她一直忽略了的事,意識到確實有哪裏不太對。
苜蕖邊往回走,邊看著福貴。
劉濬從未給福貴和柳元章封職,也未對外宣布過二人入宮之事,仔細想來,仿佛前一天還沒有兩個人,後一天柳姁宮裏就多了兩個男人。但是這是後宮,男人怎麼可能留在這裏……
“你怎麼了?”柳姁見一向嘰嘰喳喳的苜蕖,回來時竟一言不發,不禁好奇,又看她盯著福貴,更是疑惑。
苜蕖腦子裏閃過一絲可怕的設想,可再看福貴,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悲傷或是異常,遂又將自己的想法推翻。剛要回答“沒什麼”的時候,突然記起自己對福貴的過去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從前得他是什麼樣子,無從比較,又怎麼會知道他是真的沒有心事,還是故作輕鬆。
柳姁見她不回話,隻顧看福貴,於是也跟著看向福貴,隻是福貴也是茫然搖頭,眾人都不明白苜蕖究竟要做什麼。
福貴見狀,有些尷尬,拿起托盤就要走。
“福貴。”苜蕖索性走到他麵前,攔住他的去路。
“姑娘何事?”福貴問道。他心裏本就有鬼,見苜蕖一本正經的樣子,方才又有許多人圍在宮門前議論紛紛,心中忐忑,頭上不自覺地泛出點點冷汗。
苜蕖張了幾次口,先是不知道該怎麼問,後來突然想到柳姁還在場,順便也記起了亓琚因為難為福貴而受到羞辱的事,明白在柳姁心中親人的重要性,還是放棄發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昨天的點心很好吃,想問問何時再做來。”苜蕖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暫放,既然柳姁沒察覺出其中的異常,她也不想過多提醒。
“姑娘若喜歡,福貴今晚就再做來。”福貴聽她這麼說,自己也鬆了口氣,臉上沒了緊張,笑得很釋然。
“有勞了。”苜蕖看著他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肯定自己心裏的殘忍想法。可是又不真的願意這樣做,但是,的確隻有受過宮刑的男人才能留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