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龍案上好端端擺放的茶杯,此時落在苜蕖麵前,碎了個稀碎,苜蕖下意識用衣袖擋住四濺的瓷茬兒四濺,被這一下嚇得沒了半條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上息怒……”苜蕖自知做的太過,心裏萬分懊惱,不住的磕頭求饒。她終於明白鱗為什麼那樣一副表情——你這是作死,我幫不了你。
“此事朕自會處理,仔細著這些事,別讓這些莫須有的流言擾了姁兒的神。”劉濬再次起身,那張臉就跟不是他的一樣,自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化,眼底波瀾不驚,眉頭不曾微皺,除了兩張嘴唇輕微地張合幾次,再不見其他動作。
劉濬說完,轉身進了內殿,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緊隨其後。殿內隻剩下苜蕖一個人心有餘悸,癱坐在原地瑟瑟發抖。
內殿裏,劉濬臉上終於有了起伏,眉頭死死鎖著,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按壓在太陽穴的兩根手指力道加大,但是頭還是疼。
福貴和柳元章久居鳳寧宮這件事,前朝已經有人得知,這個人就是尹豐。他不僅當堂質疑了這件事,還順帶含沙射影,暗指皇後柳姁腹中並非龍裔。
盡管劉濬表麵上將此事強行按下來,但這事宛如浮木,無論如何不能沉底。劉濬還未有萬全方法,一時難免焦慮不已。
“皇上,此事定是有人在幕後操縱。”鱗的心裏已經有了罪魁禍首的人選。
劉濬點頭同意,畢竟此事是尹豐率先提起,尹豐夫人亓氏乃是亓琚胞妹。背後的力量不難猜測。可是就算知道是誰也無濟於事,當下最重要的是知道如何做,而不是考慮為什麼。他神情更加煩惱疲憊。
“若朕不是這個皇帝,應該可以活得更磊落些。”他努力睜開眼,苦笑掛上眉梢,“朕不後悔所做的事,因為都是對的,可是真要說出真相時,卻心虛的很。”除了鱗,他沒有人能這樣推心置腹地據實以告,所以,他無處懺悔。
正確的事不見得不殘忍。
“稟皇上,欽天監顧韞禮求見。”看來苜蕖已經走了,門外傳來看門舍人聲音。
劉濬愣了一下,這個顧韞禮從來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劉濬甚至記不清他的樣貌。
“皇上休息下了,請顧大人擇時再來……”鱗看出劉濬的不滿。
“讓他進來。”誰知劉濬竟然決定見他。
顧韞禮並非第一次麵聖,可因為在鍾瀝宮幾次差點嚇破膽,觸及天子龍威時,竟然嚇得站都站不穩。
“顧大人有何事啟奏?”劉濬強顏歡笑,盡量做出一副親民態度,因為他顧韞禮再不起眼也是個大臣,隻要是臣子,劉濬都要盡一切拉攏。
“臣,臣,臣要檢舉!”顧韞禮緊張到口吃,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鍾瀝宮亓昭儀暗通敵軍,與南康王大將郤愔暗中勾結!”他別憋了一股勁兒,用不那麼顫抖的聲音說出自己此行目的。
劉濬聽聞後有了精神,他看了眼鱗,眉頭皺起。鱗弓著身子回應,默默去將大殿大門關起。
“何出此言?可有證據?”劉濬懷疑那些關於福貴和柳元章的流言,出處就在鍾瀝宮,可是無奈亓琚在朝中仍有勢力,若沒有有力借口,很難將她拔出。此時顧韞禮的話算得上雪中送炭。
“亓昭儀手中有郤愔親筆書信一封。”顧韞禮的話斬釘截鐵,相當於給劉濬注了一劑強心劑。
劉濬沒有說話,但眉頭已經舒展開,眼睛裏開始有了思索的內容。
“啟稟皇上,鳳寧宮苜蕖求見。”殿外有傳來舍人聲音。
二人不知苜蕖為何去而複返。殿內之事不好中斷,也不好再為第四人知。於是鱗隻能隔著門詢問。
“皇後娘娘她……暈倒了!”苜蕖語氣焦急還略帶哭腔,事情似乎不僅僅是暈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