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2)(1 / 2)

柳元章昏厥了半晌,終於緩過神來。其實早在許多天前,柳元章就已經感覺到了身子不太爽快,他是大夫,雖說醫者不能自醫,可是病情如何,是重是輕,他還是心裏有數的。

福貴坐在一旁默默無語,心裏的慚愧快要把他壓垮了。他一心牽掛著柳姁,隻看到自己對她的傷害,跳進悔恨的深淵連掙紮也羞愧,一心想溺死其中。所以一時粗心,沒有顧得上柳元章,以致於讓自己的那些醜態全然暴露在了這個老人家麵前。福貴忽略了柳元章的感受,忘了他已經是一個古稀老人,也忘了他是個前輩。對於柳元章來說,他一個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沒能製止住後輩人的這些小把戲,造成今日的局麵,他的羞愧、難過、痛苦,根本不遜於福貴和劉濬。

“萬事萬物,冥冥之中都有因果,這不是你的錯。”柳元章看著他頹然的模樣,甚是心疼,才剛醒過來,就著急寬慰。

福貴心底湧起一股暖流,有感激,有委屈。但是該流的眼淚已經流完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隻點了點頭。

窗外似乎剛下過一場短雨,地上濕漉漉的,鳥兒跳上枝頭時,還有水珠掉到地上,濺起的水花會把剛站穩腳的鳥兒驚飛。柳元章透過半開半掩的小窗,恰好看到這樣好笑的一幕,不免有些感慨。

“自驚自花自飛起,自飲自食自天真,自情自願自墮落,自憐自艾自貪嗔。”

福貴並不十分懂這番話,可那些頻頻出現的“自”字,已經說出了天下皆知的道理:世人的貪嗔癡怨,皆由自心生,他人不過是個助力。

“師父,一切會好的。”為了讓柳元章放心,也是在鼓勵自己,福貴淺笑著說道,隨後起身——灶上柳元章的藥快要好了。

“福貴。”在福貴快要出門時,柳元章麵露難色地突然叫住他,似乎有什麼不太好說的要求。

福貴停下來,等著吩咐。

柳元章幾欲張口,嘴型變了幾變,結果還是隻笑了笑,隻說了句:“沒什麼,你去吧。”

福貴以為他不過是想再勸自己幾句,也就沒當回事,轉身離開。

床榻上,柳元章一臉倦容,他因為不舒服所以清了清喉嚨,可是咳了幾下,喉嚨的幹澀更甚,就像剛被人灌下好多碗鹽巴,慢慢鼻腔中有了些許腥氣。柳元章停止所有的動作,呆呆地看著麵前床帳,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淒慘,兩隻眼睛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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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後半夜,柳姁掙紮著從夢中驚醒,四周空無一人。她覺得有些蹊蹺。

“鯉?苜蕖?有人在嗎?”柳姁渾身輕飄飄的,就連起身也十分輕鬆,根本沒有剛剛生過病的痕跡。她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小腹,圓滾滾的,隆成了她滿意的大小。高興歸高興,周圍並沒有人來一同分享喜悅。

柳姁覺得口渴,可是內室裏竟然沒有茶水。她又叫了幾聲苜蕖,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看來隻能自食其力了。

穿上鞋子走在地上,仿佛腳底的路是棉花鋪設的,深一腳、淺一腳的,軟乎乎,不太穩。柳姁扶著伸手所及的各種家居擺設,一步步往正殿挪動。推開房門的一刻,聽見院中似有打鬥聲,是兵刃交接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