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濬在一旁靜默無聲,柳姁依靠在他身上,他就真的隻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靠椅。清揚看著柳姁,卻不能過分靠近,心裏自然著急,她懇求地看了眼劉濬,得到他眼神的肯定後,才既開心又擔心地上前來。
柳姁根本不看任何人,她就盯著自己的小腹,剛才的夢可怕雖可怕,卻沒有肝腸寸斷的悲傷,因為在夢中,絳兒還在。現實比噩夢難堪千倍。她藏在棉被中的手,不停撫著平坦小腹,臉上一副怔怔表情,好似坐在這裏的隻是一個軀殼。
“姁兒,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讓太醫再給看看可好?”清揚跟哄六七歲小孩兒般,柔聲說著。
柳姁能聽見她說話,於是搖搖頭,隨後,整個房間再次陷入沉寂。
太醫沒有得到允許,一臉疲憊地候在門外。苜蕖在給柳姁端進水來之前,先很感激地給了太醫一杯薄荷清腦茶。
柳姁接過水,一口喝盡,她把茶杯遞還給苜蕖時,順勢拉住了苜蕖的手。
“娘娘……”
“絳兒,真的不在了嗎?”柳姁充滿渴望地看著苜蕖,急切地希望從她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這個和她一起日夜期待小公主的貼身侍女,在聽到這句話後,眼淚沒能憋住,隻顧嘩嘩流淚,什麼也不會說。
失而複得,是上天入地般的喜悅;得而複失,是肝腸寸斷的心傷。但凡你經曆過,心上就會生出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也許事後你肯再去回想,但那時,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你不再是從前的你,那顆心也麵目全非了。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所有人都選擇沉默。在一片沉寂中,柳姁的幾聲幹笑就格外突兀。
劉濬不禁心疼更甚,他的胳膊環住柳姁,想著把自己的力量借給她,也想著能再多替她分擔一些悲傷。
柳姁感覺到了他的關心,幹笑變成冷笑。她慢慢解開劉濬的手,很客氣地將他們放回到原主人的身邊,自己抽身縮到最裏麵的角落裏,她看著劉濬難受的神情,自己不見得好受,但也要裝出一副“你怎樣與我無關”的模樣。柳姁用一個孩子的態度來報複劉濬——她怨他,就一定要傷害他,不讓他好受!所以她故意笑得很開心,不過笑中含淚,隻是淚水數量還不足夠溢出眼眶。
劉濬看得出她的心思,眼中黯然無光。如果現在他表現的痛徹心扉,柳姁也會跟著痛心疾首,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現在他隱藏住自己的悲痛,柳姁同樣也會心思鬱結。這就是所謂的損人不利己。柳姁想著傷害劉濬,可是一旦真的將傷害落到實處了,她又會比任何人都痛不欲生。
劉濬不是沒有想過給二人時間,福貴的事,所有的起因、經過、結果,他都原原本本、真真誠誠地告訴了柳姁,盡管柳姁在很多事情上,太過於孩子氣,但他仍舊相信柳姁能夠理解,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可是真想到柳姁現在的糟糕狀態,劉濬實在無法放心,這種時候,如果再不能日日相見,定會寢食難安,忍無可忍。
“很好。”縮在角落中的柳姁,小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