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清澄的天空被一朵朵奇形怪狀的白雲點綴著,宛如一麵巨大的漂亮的鏡子。
皮膚上傳來了略帶大海濕氣的微風的特有觸感,在海麵上滑翔著的鳥類時而發出的鳴叫時不時會闖入耳中。
嘴裏含著略苦的咖啡,梅西妮那稍顯迷茫的視線投向永無止境的海平線。她永遠不會想到僅僅是過了一個晚上,自己所在的處境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她正身處於碧海海岸的一家露天咖啡廳中,跟她周圍的遊客和當地人一起度過一個清閑的早上。
“在來到拉維納之前,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這樣別有風味的三文治。”
坐在她對麵的妙齡女子發出如此感歎,她正在舔著沾滿白色醬汁的纖纖細指。太過工整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幸福的表情,那頭如同金絲般炫目的金發也似乎因為主人的好心情而微微晃動,垂落在胸前的兩對漂亮發卷格外顯眼。
很難想象這個一副特意來度假的貴族小姐派頭的年輕女性在不到十個小時之前曾經一擊將首都伊斯坦布爾陷入癱瘓狀態。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在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居然拉著自己來到拜占庭最大的港口拉維納,沒有絲毫想要逃離這個國家的想法。事實上梅西妮在得到伊斯坦布爾陷入癱瘓狀態這個消息是因為另一桌的兩個男士在大聲地議論這件事,那強烈的語氣和剛好能清楚聽到的音量讓人不在意他們反而更加困難。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梅西妮,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艾莉絲·斯普林斯嫵媚一笑,梅西妮馬上移開視線,把目光投向遠方的海平線。她並不是擅長跟這樣的對象交流,特別在重獲自由,擁有進行這種思考的餘地的現在,這種不自然的習慣更加變得更加強烈了。
“沒關係。”
平淡得接近冷淡的回應姑且帶著幾分肯定的意味,艾莉絲笑著拿起餐巾紙拭擦著自己的手指一邊說道:“如你所猜測一樣,我並非拜占庭人,我來自色雷斯。”
就算是平民出身的梅西妮也感受得到從艾莉絲言行舉止中透露出來的優雅氣息,但不知為何梅西妮很難在她的腦海中將貴族這個標簽打在艾莉絲身上。
“你不是色雷斯人。”
長期埋頭於研究中以至於並不習慣也不擅長跟活人交流的梅西妮正在努力地挑選著合適的詞彙進行對話,但從她嘴裏冒出來的依舊是帶著強烈個人色彩的跳躍性思維的回應。
“是的。”
不是色雷斯人,卻來自色雷斯,還有那雙金瞳,答案不言自明。
盡管並不是在校學生看到隻出現在書裏麵的大人物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程度的驚訝,梅西妮還是忍不住微微張大了小嘴。她馬上平複心情,少有地直勾勾地盯著這位來自色雷斯的大人物。
這種不合禮節的舉動艾莉絲並不在意,她反而高興對方開始關注自己,這並不是壞消息。
“我必須說閣下的消息真的很靈通。”
“叫我艾莉絲吧,像朋友一樣。”
梅西妮並不習慣用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交流,對方這麼隨和她還真是鬆了口氣——隻是朋友這個詞不知為何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因為從她呱呱墜地開始大哭的瞬間到現在,她的人生中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需要理解這個詞的機會。
艾莉絲不知道梅西妮的怪異感覺,她繼續自己介紹。
“我們自然有必要的手段收集需要的信息,這不是重點。至於目的,在出來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承認那個時候的確是有些強迫性質,不過想必你也不願意在那地方繼續呆下去吧。”
梅西妮似乎意識到自己失禮的注視,她稍稍低著頭兩隻手在玩弄著自己的連衣短裙的裙角。
“於是艾莉絲你打算以人情作為交易的籌碼?”
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至少對於梅西妮來說非常有效。就算不提對方的權力和能量,隻要有心的話用那種奇怪的法術控製她的心智,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而且似乎效率更高。
“大致上沒錯,不過我希望你覺得這是我為了跟你進行平等對話的手段,而不是為了讓你屈服……籌碼這個詞,並不是很合適在這種場合。”
下意識拿起咖啡杯端到嘴邊,艾莉絲發現梅西妮一直在偷瞄著自己——準確來說,是看著自己的雙眼。那樣子,就像是個好奇的孩子發現新的東西,但又怕受傷一樣。
艾莉絲恍然大悟。
這個少女對自己的顧慮,至少有一個是因為暴虐支配而產生的。要是不就此作出說明,恐怕愉快的合作很難繼續下去。
“你也看到了這雙眼睛曾經做過的事情,會在意也沒辦法……假如你在思考為什麼我不直接用相同的手段來達成目的,而是使用這種非效率的方式的話,那我可以很坦白地回答你,我需要的是一個真心想要跟我合作的優秀人才,而不是屈服於那種東西之下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