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遙想當年, 原是如此(1 / 2)

遙想當年,原是如此

話說今天中午秦小六跑到坡後去,並非找什麼大尾鬆鼠,他壓根兒就沒瞧見鬆鼠,也沒瞧見老鼠、地鼠。實則是因為拉不下臉皮觀摩二位同窗出水芙蓉,穿衣束帶。

緣由為秦小六雖大大咧咧,但活脫脫是碧玉年華的女兒身,女兒心,隻是易裝成男兒郎在嵩陽書院修習文課。

他們宿讀的嵩陽書院有殿堂廊房五百餘間,其中學子們住一百餘間,皆是三人一間。雖然大戶人家睡廂床,大氣寬敞,但是學生在書院睡的四足平板榻,隻不過是帶屏床榻,每一張床自帶的屏風隔出了相對靜謐的空間。而且晚上在睡房都隻脫了外袍,著了長袖長褲的裏衣看書,睡覺。所以秦小六還沒有見過同窗們赤身的模樣。

當晚秦小六睡得不踏實,不是因為別的,就是下午吃了兩條烤魚,晚飯是書院學子們一同進餐,她又吃了一碗蘿卜大骨湯拌米飯,躺床上都在打飽嗝,翻來覆去,當然睡不著了。

翌日,秦小六聽趙與時老先生講課時,神情呆滯,眼皮不堪重負。氣得趙老先生授課後,單獨叫著小六“秦鴻儒啊秦鴻儒,爾知曉不知曉,父親寄托厚望,不負千裏托吾教導,誰知爾等無思無學!”

看著趙老先生大眼圓睜,怒不可歇,山羊胡氣得一抖一抖的,秦小六趕緊彎腰作輯“先生講得是,吾等應肩負滄民百姓,不負父輩殷切期望,早日科考入仕。隻是昨夜受了風寒,頭痛欲裂,一夜未寐,今日精神不濟,待寒除病退,必將刻苦研讀,用心治學!”說著,小六可勁地彎著腰,恭敬之極。

如此,趙老先生喉嚨裏哼一聲,昂著頭,捋了捋仍然在發抖的山羊胡,轉身走了去敬文齋,繼續他一生治學的宏圖大誌去了。

秦小六抬手抹了抹額頭的細汗,心想著,風寒這一招處處能周旋,還真頂用的。轉身望望空朗的雲天,想起了趙老先生提及的父親。

小六的父親少年遠行無故人,十來年前到了商丘做布匹買賣,買賣不大,卻也有門店五六間,便置了地修了秦宅。後來初得小六,喜極而泣,因常念叨禪月大師的“有美一人兮,婉如清揚”,取名秦如兮。

雖排在士,農,工,商的末端,但賺了錢財,宅裏巷外總被人稱老爺。過了幾年,越想越覺得要生兒子,得生兒子,家產才能承襲,於是除了小六母親,先後討了兩房妾侍。一年後又得兩個女兒,名喚秦朱蕊,秦朱寶。夜伴燭光時,秦老爺忍不住微微歎息,命中無兒啊!看著小六自小聰穎,幹脆當兒郎養著得了。

於是原本過著深宅閨秀生活的小六,到了髫年之際,在宅裏就有了教書先生,也有了男兒的名字,秦鴻儒。到了金釵之年本應當花枝俏麗地打扮,她卻穿男兒郎的衣裝進出私塾社學。

原本幼時整日待在深宅不大出門,偶有出門也是同母親一起乘馬車,到了上私塾的年齡,小六每日都是兒郎裝扮出門,所以眾人都以為秦家有一長子,秦鴻儒。

在私塾中,小六本就機敏靈動,學業自不落後。

秦小六有了識字習理的機會,但是更讓她偷著樂的是不用深宅院府呆著,有了和兒郎玩伴爬樹,打鳥,鑽洞,逮兔的借口,於是整日上房下樹,滾爬刁頑。

沒人知曉女兒身的她,和兒郎混耍得多了,按年齡大家夥兒稱呼她“秦小六”。每每母親在堂屋責問小六大半天跑哪裏去了,一身泥汙,小六便會扭著父親稱自然是要跟著兒郎們摸爬,莫不然先生知曉了女兒身便不能進學堂了,而自己是多麼地渴望學書習理。

秦老爺麵上嚴肅,但往往會不重不輕說一句“胡鬧!”便讓小六回房洗汰了吃飯。心裏秦老爺則默念著“罷了罷了,慣出來的性子也不算壞事,女兒家能文知理又率直大膽,往後也許能撐了秦家祖宗的門麵。”

秦宅中的秦如兮,私塾中的秦鴻儒,也就是咱們秦小六到了十三四歲,眉眼兒長開,雖然韶顏稚嫩,但大眼靈動,櫻唇皓齒,惹得母親常常感慨若是女兒裝打扮一定是個麵似桃花含露的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