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淩輕輕點了點頭,回身上了樓,她看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憑著記憶走到了拐角,推開了一扇門,往昔塵封的歲月鋪麵而來。一切如舊,沒有變過一絲一毫,仿佛這間屋子的主人隻是剛剛離去,很快就會回來。她一步步的走過去,拿起床頭擺的相框,裏麵是他們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彼時她抱著哥哥的脖子被他抱在懷裏,父母站在一側,每個人笑得都很開心,從內心深處溢出喜悅。
時光就是有這種魔力,在無形之中摧毀一些東西,又建立一些東西,而隻有當你回首時,你才會發現,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改變了那麼多。
另一側的書桌上一塵不染,林嫵曾小心地用最精致的相框納入了一張照片。過去的她站在這裏,對著照片笑,現在的她麵無表情,隻是拿著相框的手在不斷地顫抖。兩相交疊,其實她從沒有真正放下。
照片上的肖慕白和林嫵坐在一起,肖慕白微微閉眸吻上了林嫵的麵頰,林嫵的臉微微溢起紅暈,笑得天真而幸福。
為什麼,肖慕白,為什麼你要背叛我……林淩克製著心中翻滾的浪濤,她以為自己放下了,她對他隻是恨,她要殺了他,她要摧毀他的一切來償還自己所受過的痛苦,她的執念深深的種在心裏。可當過往的溫暖與明媚一一從眼前滑過,她退縮了。
無愛哪有恨,恨都是因為愛。
或許,她還愛他。即使他想殺了她。
林淩的嘴角溢滿了荒謬的苦笑,隻是一張照片而已,如果重新親眼見到他,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坍塌,她的那些可笑的仇恨是不是隻是用來欺騙自己與他人,隻是用來給自己的放不下做借口。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他不值得愛,他想害死她。
她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疼得幾乎窒息。樓下傳來了李嬸的叫喊聲,喚她下樓吃飯。她隻能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了心裏,應了一聲,下了樓。
餐桌上的菜很熟悉,都是林嫵所喜歡的,她對李嬸微微一笑,“辛苦了,有心了。”
飯菜入口,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卻又仿佛有什麼東西變得陌生了。父母一直不斷地給她夾菜,“多吃點,看看你,三年沒回家,瘦成了這個樣子。”她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她卻不知原因。或許這樣不求回報沒有算計的關心,很久都沒有遇到過了。
夜晚,她睡得很不好。她的夢雜亂無章,容奕對著她笑,從後麵抱住她,肖慕白揉著她的頭給她溫暖,所有的畫麵不斷交織重合,讓她怎麼也睡不好,醒來時,枕巾已不知不覺地濕了一片。
她起的很早,天還隻是蒙蒙亮就怎麼也無法再睡著,隻好起身洗漱穿衣,沒有驚動任何人,出了門,坐進了開來的勞斯萊斯駕駛座,疾馳而去。
輕車熟路地駛進了平時與容奕一起居住的別墅,他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醒吧……她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進臥室,卻見床鋪平整,窗簾大開。他這麼早就起了?不,不是,他是一夜未歸。林淩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隻是有點酸澀,但很快就被她壓在了心底。
他大概以為自己會直接去機場,所以連招呼也沒打一聲,就徹夜未回。她麵色平靜地收拾好東西,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床邊望著窗外。別墅,總是美的,處處精致,處處完美,可一個人住的時候,房子越大,也就越孤單。這套別墅從始至終都是他的,她隻是一個外來者,短暫地停留在這兒,在他的生命裏,可她終究還是要離開的。這間房子鎖不住她一輩子。
掃了一眼手表,時間快到了,打了個電話給祁雲交代好瑣碎的事務,拖著行李箱,出門打車直奔機場。
兩人上了飛機,從這裏到三亞大概隻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把手機關了機,接過空姐遞來的毛毯蓋在自己身上,靠在祁雲的肩上補眠。
祁雲略略低頭,看她眉目間怎麼也掩不去的疲憊,心微微一疼。小心地替她提了提毯子,眸光卻不經意地掃過臨後座坐的男人,麵容一厲。
真是能耐啊……連三亞都跟著來了,也不知到底她與淩兒到底有什麼好跟著的,有財有色,也不是他這種貨色能劫的。這趟班機上,至少有五個人是為了她兩人而來。本想讓淩兒好好放鬆,卻冒出這些惡心的人物,最好別有什麼想法,否則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林淩的眉頭時鬆時淺,睡得依然那麼不安穩。
祁雲在心裏微微一歎,輕輕地拍了拍林淩的肩膀,“醒醒,快要到了。”
林淩的睡眠很淺,一下就醒了,靠在椅背上輕輕揉著太陽穴,睡還不如不睡,反而頭痛欲裂。
“你是不是生病了?”祁雲看著她的神色,心底是濃濃的擔憂。
林淩搖了搖頭,要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沒什麼大事。”
下了飛機,看到三亞的景致,美麗繁華如舊。如果不是她有著滿腹心事,疲憊而沉悶,也必然會有欣賞美景遊覽一番的心情。
兩人拖著行李箱徑自向一側挺著的銀灰色敞篷跑車走去,“喲,兩位美女,來了?”一個邪魅的男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