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彌蒙,如薄霧垂灑,美麗世宇。寒雪已停止了飄落,夜色在淒風中寒冷而沉寂。經過白天的飄積,整座永恒之峰都覆蓋上了一層銀色素裹,皚皚白雪在月華中晶瑩淒寒,渲染出一抹孤寂的韻味。
龍牙齋,往日熠熠生輝的白牙屋簷已被雪花覆蓋,在這天地為之孤寂淒冷的時候,白色的龍牙齋猶如高山之上的仙宮神殿,無形中散發出一股聖潔的氣息。那是屬於遠古龍王的高貴之氣,即使曆經風雨歲月的蹉跎,也依舊浩然長存。
但就是這麼一座聖潔的龍牙齋,卻常年被天之詛咒的氣息所籠罩。天威,是這世間最難以揣測的東西,飄渺而虛無,但卻真實存在。
天是什麼?是創造出世間萬物,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法則秩序。天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在世俗中人看來,天便是他們頭頂之上那高高在上,無窮無盡的浩渺虛空。而在守天族人看來,天乃是創造出這個世界的無上神靈,是這天地間至高至尊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淩駕於蒼天之上!
在守天族人看來,蒼天是威嚴而仁慈的,但天之詛咒的存在卻說明即便是像蒼天這般仁慈的無上存在,仍舊有著無法原諒的罪惡。輪回,是洗刷所有人前生罪孽的命運之輪,然而天之詛咒卻是不論經曆多少次輪回也難以擺脫。那是罪孽的永恒凝聚,還是蒼天的偏執所在呢……
龍牙齋內,滿室昏暗,所有的神隱成員都已經被羽央尊者囚禁了起來,已沒有人去點燃那明亮的香犀燈,隻有點點微薄的月光從窗外傾灑而入,在不斷反射間微微照亮整座龍牙齋。
二樓,在整棟龍牙齋唯一有亮著燈光的房間內,兩道身影安靜的盤坐在一張簡樸床榻上,柔和的燈光照射在他們的臉龐之上,印照出一張略顯森寒的白色麵具,以及那一張蒼白的俊秀麵孔。
自白天回到龍牙齋後,齋殤已經幫白阿治療了整整七個時辰。經過白天那一戰,白阿的身體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創,除身體表麵那些劍傷外,他的身體內部受到了燃燒藥嬰之力的反噬,一身經脈有超過七成被藥嬰燃燒所產生的那股龐大力量擠裂,一些穴位更是之間崩潰。然而,這些都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天之詛咒在經過隱魂陣的壓製之後,如今掙脫壓製後竟爆發出來更勝以往的詛咒之力,這股恐怖的詛咒之力險些便直接將白阿的靈魂泯滅。若不是齋殤一身醫術超凡入聖,不論是在肉體方麵還是在靈魂方麵都涉及精深,這才將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的白阿拉了回來。經過七個時辰的治療,原本躁動的天之詛咒已經被齋殤壓製了下去,白阿體內破裂的經脈和穴位也都基本修複好,外傷更是直接在上品丹藥的幫助下恢複了九成。接下來,隻要白阿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完成康複了。
隻不過,盡管傷勢得到了初步治愈,但由於藥嬰已經自燃,所以白阿原本一身仙渡境的修為已經徹底消失,重新變回了之前那個毫無修為的少年。
又過了一段時間,齋殤緩緩收回了放在白阿後背上的雙手,長長鬆了口氣。饒是他修為高深,但經過這七個時辰的治療,也是感到有些疲憊。畢竟,想要靠人力壓製住天之詛咒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感覺怎麼樣?”齋殤輕輕問道。
“咳咳……”白阿咳嗽了幾下,隨即緩緩點頭應道:“嗯,好多了,謝謝齋爺爺……”
齋殤:“你的傷勢已經基本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天之詛咒現在很不穩定,我剛剛也隻能將其暫時壓製住而已,想要讓其恢複以往的穩定可能還要再過一段時間。如果我估計的沒有錯的話,今天晚上天之詛咒可能還會再發作一次,不過有祭天袍在,暫時還是可以緩衝一下的,你忍耐一下就沒事啦。”
白阿虛弱的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有的隻是深深的疲憊。那不僅僅是來自身體的疲憊,更是對人世無情的疲憊。雖然對於祭天失敗的後果早有預料,但如今真正麵對之後,他的心中還是感到無比失望。
“沒事,反正我早已經習慣了……”白阿黯然的說道,隨即想要起身下床,但虛弱的身體卻驟然感到一昏,險些摔倒下去。
齋殤及時扶住了白阿,語氣之間有些擔憂的說道:“你現在很虛弱,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白阿微微喘息道:“我想再看一下書,有些書我還沒有看完,明天或許就沒機會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