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從拉緬尼來到我這兒,他是一個專職獵人,名叫費道爾。從拉緬尼到莫斯科隻需做幾個鍾頭的車就到了。現在在拉緬尼,依然還有很多以打獵為生的獵人,每年冬天他們都會獵取狐狸、兔子、鬆鼠等來維持生活。其實他們每個人都非常忙,就拿費道爾來說,本來他是一個鞋匠,可他就是喜歡打獵。

費道爾聽說我們這裏的狐狸很多,就一路尋來,到我這裏打聽,還帶來了兩條在我們這很出名的狗,一條是“夜鶯”,另外一條是“雷斯頓”。

“夜鶯”是一條混有科斯特羅馬狗和雜種家狗血統的忠實的獵狗。帶它去打狐狸,你會覺得整個過程都非常愉快,隻要狐狸沒進洞,那麼“夜鶯”一定會讓它成為主人的獵物。

“夜鶯”的狗寶寶也繼承了它的優良血統,雖然從外表上看和家狗沒什麼區別,可是它們的本領是不容我們小覷的,無論是追狐狸,還是追貂,還是追胡獾,它們的表現都堪稱完美。在我們這裏要是有誰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大家都會覺得很奇怪。

費道爾在我們這裏養狗,可以說是遠近聞名。

這次已經是“夜鶯”的兒子第二次外出打獵了,它的動作也非常敏捷,可是它的外表長得確實有點傻,所以最終還是決定讓它去看守院子了。

一個來自莫斯科的獵人看見它以後,也隻是搖頭說了句:“怎麼看它也不像是一條狗啊!”

我也有幸在費道爾那裏得到過一條狗,火紅的毛發,看上去和家狗沒什麼區別,這條公狗的名字叫“小皮球”,唯一不一樣的是,我並沒有像莫斯科人那樣輕視這條狗,不過我也沒有給它起名字叫什麼“雷斯頓”,因為我覺得這樣的名字叫著很繞口。

記得那天是10月6日,費道爾帶著“夜鶯”和紅毛“小皮球”來到這裏找我。村民們開始興奮起來了,傍晚的時候,隻要是能拿出一支獵槍的人們,都來湊熱鬧,並激動地表示要去打獵。就連那些不打獵的人,也都對這個計劃發表了意見,都說同意,有的甚至還提議:“要不咱們去打狼吧!”

這群獵人的頭領,正好是我的鄰居,他叫托米林,大概40多歲,家裏一共9口人,他靠修補茶具和鉛筒來維持生計,可是現在生活已經很難維持了,於是他又開始尋找新的出路,比如收集廢銅爛鐵,偶爾還會製造獵槍,他總是自賣自誇,說自己如何如何好。

有時候,我還是很喜歡和他們一同去打獵的,但是每次我都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幾乎每一次都會有獵人的槍炸裂。大家對於這樣的事情已經不覺得奇怪了。站在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見,他們的獵槍上竟然還有電焊過的痕跡,有的人的扳機竟然是用繩子綁上去的,什麼離譜的事情都有。可是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哪怕槍沒有射中目標,最多也就是發出一聲“咳”這樣的歎息……

那種用通條將子彈從槍口裝進去的槍,是我最害怕的,它的子彈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裝好的。但我們外出打獵的時候,槍一般都是槍口向上拿著,可是當主人用嘴吹著槍筒裏的煙時,如果煙隻從槍筒冒出還好,可是有的時候,整枝槍都在冒煙,每當這個時候,我們就會哄堂大笑,嘴裏還在不時念叨著:“篩子!”

“難道是在給老子篩麵粉?”

他們總是能夠自娛自樂。這樣的打獵生活非常快樂,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古代人獵取猛獁的畫麵。我們是幸運的,因為我們不能獵取那麼大的獵物,我的狩獵目標都是體積很小的野兔之類的,打獵對於我們來說是輕鬆的,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前期的準備工作,我們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卻相同。還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森林中那些扳機會飛的獵人,一直嚇唬那些從未見過猛獁的人說:

“小心點,沒準我打斷你的腿!”

我相信,如果此時真有猛獁,一定會有人站出來說:“還在那吹,沒準一會你的腿就被打斷了!”

就在這時,有的人說:“你還是小心點,別讓你的扳機再飛走了……”

真是讓人激動的時刻!銅匠托米林已經無法抑製他激動的心情,半夜兩點多就起來觀看天氣的狀況。我也起身準備我的茶炊。

夜裏三點左右我和費道爾在一起飲茶,此時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不遠處的托米林和他的兒子也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