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劍拔弩張(1 / 2)

三條暗影盡量不帶響動,依著唐翎的步腳延伸,時候不大,一座灰灑灑的道觀忽然就落在了眼前。這座觀宇呈作四棱八角,房梁挽起牛角,寶蓋上下重疊,青瓦鋪得交錯有致,宛如魚鱗一般精細。最為獨特的乃是房頂上鑿刻著三道槽渠,分列在左、中、右三側,渠內含有上下流動的活水,每節水中皆臥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石龍。

石龍的形態皆不相同,略同之處,乃是每雙龍目都爍爍有神,每隻龍爪亦剛勁有力。龍首瞭空,欲有飛躍蒼穹之威,龍尾攪水,似有翻江倒海之勢。原來,先前聞來的水動正是由此處傳出。正門前,分立著需三人合抱的四根紅柱,門梁高有丈餘,頂端雕繪著黑白相間的八卦,下方則是一方古木匾額,“西風觀”三個鬥字鐫刻得蒼勁有力。一層薄如蟬翼的水汽給這方觀宇蒙上了一層“仙霧”,焚香後的餘味聞來也是十分清雅。若不是早知此處乃是不詳之所,此辰此景,何人又會避諱佛祖神像,不去燃香釋懷呢?

唐翎紮住步伐,一回身,細聲道:“此處便是西風觀的道所,待會一鬧動靜,大小道士必將傾巢而出。旁人倒不在乎,唯獨那西風西卜頗有一些道行,你們若是離得太近,必會受製予妖術之下,唐翎身單力薄怕會顧及不周的!”

宮天笑一探腦袋,憤然道:“你要留我兄弟在此?”

唐翎點了點頭:“此處觀戰,轉身就有退路,能進能退豈不大好!”

“好個屁!我說金雀鳥啊,你當我兄弟二人是來看戲的?還是來捧場叫好的?把我們留在此外,還美其名曰能進能退?屁嘞!”宮天笑聞聽此言,著實壓不住了性子,一蹦三尺,腔調也漲了三分。

宮天白一瞪二弟,硬聲道:“天笑休得無禮,唐姑娘處處為我兄弟二人的周全著想,如此好心好意你又豈能怪罪!”說到此處,宮天白深深一頓,突然話鋒一轉,繼道:“唐姑娘,若講逃命,此處實為絕佳之所,但作壁上觀絕非是隔岸觀火,我等既有心助你綿薄之力,又豈會不戰而逃,先占得一塊奔命的場子呢?”

唐翎望著眼前這個白麵書生一般的宮天白,隻感覺此番言詞與樣貌極不相稱。一時間,語塞當場。

宮天白付之一笑:“嗬嗬,這幹道士個個懂得法術,唐姑娘若是打不贏此役,我兄弟二人縱然有四條腿腳奔逃,又豈能快過他們的口訣在嘴中輕輕一嚼呢?”

唐翎躊躇道:“即便如此,二位少俠還是要加點小心,萬不得已之時必要先求自保才是!”說完,唐翎大步流星,徑直往著西風觀的正門走去。

猩紅色的木門,透著一股厚重之氣,銅環啄去,甕聲甕氣的門音如同暮年老聲,唱調雖不刺耳,卻是撓人心神。時候不大,內廊傳來了一陣步動,乏困的哈欠聲響打出了十足的怨氣。吱呀一聲,道門也隨之啟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腦袋,嵌著一臉的困意,撐著一雙睡意朦朧的昏眼,從寬窄適宜的門縫裏探了出來:“什麼人如此不懂禮數,何時光景還……。”

啪!一聲脆響,懶音戛然而止。值守的小道被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打得蒙燈轉向,一個頓卡,迷愣道:“哎喲!你為何打我?”

“告訴你家師祖,說是本姑娘這時就要拆掉他的道門!”

話語落下,小道士方恢複了十成神誌,一把捂住了脹紅的麵頰,扭身就往內院跑去,灑下了一路左搖右晃的燭光。”

眼望小道士的狼狽身影,宮天笑高聲喝道:“唐姑娘這一巴掌打得真是脆快,足夠那個睜不開眼的小道享受一陣了!哈哈哈……”

唐翎鼻嗤一聲,道:“哼,平日裏這西風觀的道士哪個不是刁橫跋扈,若不是要他傳送口風,我倒想再補上三鞭,讓其仔細品嚐我們凡人的手段!”

“嗬嗬,不急不急,現在乃是逗魚之時,要等大魚來了才好拉網。”宮天笑隨道。

宮天白眼見宮天笑嬉皮笑臉,沒好氣道:“天笑,這可不是口吐珠璣之時,切要盯緊眼前才是!”

“盯著嘞,緊盯著嘞,看看,看看,這不是來了嘛!”

說話間,黑暗的走廊中逐漸泛出淡光,隨著光暈閃動,一條條人影也逐一凸顯了出來,聲聲硬朗的話語亦是漸而透徹:“哪裏來的歹人,竟要拆我西風觀的門庭,當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陣激烈的搶步,門前瞬時就聚滿了一幹大大小小的道士,打眼一掠,足有三十人上下。為首者是一位黃衣老道,五十歲上下的年紀,長得虎背熊腰,手中的寶劍也已然脫鞘,與天上的寒星交相輝映,塗上了一層冰冷的白光。

黃衣老道夾著眼色予唐翎周身上下一番打量,再用餘光碰了碰左右而立的宮家弟兄,朗聲頌道:“無量佛,爾等乃是哪裏來的散人,竟敢在我西風觀的門前滋事,打我徒兒且又口出狂言,當是活膩了不成!”

唐翎嘴角一翹,淡淡道:“牛鼻子,西風觀的約束可是由你把持?”

黃衣老道聞言,雙目立時蘊含惡神,陰聲道:“小蹄子,若是貧道猜的不差,你可是金雀子唐翎?”

“若是本姑娘沒看走眼,你可是西風老道的大弟子,五毒頭陀柯伯太十分交好的妖道,欒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