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六月,仲夏,臨去天虎門的前夜。
駱沛安在家中院落擺下酒宴,令妻兒退避,隻留下三位徒弟作陪。乃是大徒弟孟連成,二弟子單雲峰,還有小師妹秦英。
秦英雖然年紀最小,但她是駱沛安的義女,從小也是在駱家長大,若論武功上造詣確是三人中的佼佼者。
席間,駱沛安將炳無常派來的信貼給三位弟子傳看過後,說道:“那個逆天人魔炳無常乃是人如其名,窮凶極虐,自負一身詭異的法術在江湖中倒行逆施,殺生無數,行事可謂逆天,人性確也成魔啊!唉……這次下書,美其名曰彙聚蜀山群雄之力共商災年後事,實則還不是想要在蜀山境內做主,讓眾家門派共捧天虎門獨霸一方嘛!”
大弟子孟連成道:“師傅,若是那個炳無常做成了蜀山盟主,那麼以後哪家還會有清寧的日子啊!再說了,我們習武者本就不與術士同流合汙,何須去給他家拜門呢?”
駱沛安不悅道:“若是那幾家武者都與你一般想法,餘下的法術門戶豈不更會做個順水人情,成就炳無常的私欲嗎?”
秦英憂心道:“義父的言下之意——可是要去與炳無常……”
駱沛安接道:“他若一意孤行,為師便要與其爭個魚死網破!”說完,駱沛安目光凝重的環視著三人,語重心長道:“你們切要記住,若是明日為師的摘星手敵不住炳無常的七環刀,那麼、依著炳無常的性子,我駱家的門戶也就算保不住了!所以明日這時,如果為師還不曾回來,你們就要護送著家中老小逃離此地,離得蜀山越遠越好吧……”
聞言,三位弟子俯身跪地,悲聲相勸駱沛安莫要一人獨往,事關重大還需謹慎而為啊!
駱沛安安撫幾句,待三人起身後,鏗鏘道:“我的心意已決,你們也毋須勸了。唉……為師習武半生,好歹也在江湖中占得了一個俠字,此時又焉能任憑那人魔欺辱,更也絕不會屈服於歹人的麾下。你們且隻管依照為師的囑托行事,其間若是出了半點差池,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
說完,駱沛安閃目望向了單雲峰,再道:“雲峰啊,你雖說不善言辭,憨厚老實,骨子裏確暗存著一股攔不住的強勁。嗬嗬,如今酒氣都熏紅了你的眼眶,卻為何還是把話憋在心裏,在為師麵前悶聲不語呢?”
單雲峰緩緩抬頭,紅著眼,噙著淚,望向了駱沛安,硬聲道:“師傅、徒兒不答應!”
“嗬嗬,你不說、我也已經料到了。”
“無論如何,徒兒我絕不答應!”
“你想違抗師命嗎?”駱沛安提聲道。
“徒兒不敢、卻、還是不會答應。”單雲峰低首道。
“好!那麼你要如何?”
“隨師傅一同去。”
“那家中人又如何?”
“他們有師兄與師妹照顧。”
駱沛安微怒道:“看來——為師是管不住你了?”
“師傅啊,你就應了徒兒的心願吧……”單雲峰猛然抬首望向駱沛安,兩行熱淚滑下臉龐。
駱沛安目光楚楚的相視眼前,慈聲道:“雲峰啊,為師知曉你的心意,可是明日一去,勢必會有一場殺戮,倘若你……”
“師傅若不依我,雲峰也絕然不會苟活人世!”這是單雲峰第一次說出這般話腔,孟連成與秦英雙雙呆住。
駱沛安凝視著心堅如鋼的單雲峰,亦然不知如何再勸!
氣氛當場凝住,一時間鴉雀無聲。
忽然,單雲峰立身而起,跪在了孟連成的身前,再看了看秦英後,硬聲道:“師兄、師妹,我們三人一起長大情同手足,更是摘星手的後輩傳人。如今大禍臨門生死不定,任誰也忍不得讓師傅獨自一人前往天虎門赴約不測之險。故此,家中事就隻能讓你們二人擔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