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蝦米三拜過後,嘴裏麵念念有詞,無風無浪下,漁船驀然間上下顛簸,黃色的道袍隨之左右飄搖,胸前繪製的陰陽八卦圖上閃出了金色光彩。三次隱顯過後,一切便歸於平靜!
而後,大蝦米端起一碗清水澆進銅鼎中,再俯身掏出銅鼎中燃燒過後的黑色灰燼,塗抹均勻在陰陽八卦圖上的白色部分。
一切妥當後,大蝦米摘下了八卦圖已然全黑的道袍,信步走出船篷,彎腰將手中的道袍輕輕放入了湖水之中。心滿意足的望著一抹黃色慢慢地沉入水底之後,再返回船篷內吹滅油燈火舌,哼著小調撐起雙槳往著岸邊不疾不徐地浮蕩而去……
宮天笑窺視過後,一個猛子紮入半水潛泳疾返,漁船還未到半程時,一朵浪花裏就顯出了一個水淋淋的身影。
宮天笑顧不得岸上人的眼色,急聲道:“快走,快走,大蝦米就在後麵……”
陸小仙與何秉鐸見狀,心知必有隱情,三人當即匆忙離去,快步回到了何家府宅。
宮天笑換下來濕透的衣袍,何秉鐸早已煮好了薑湯水迎候,二人一同去往正廳宴前,陸小仙與何秉義也已在此等候。
宮天笑將水上的所見所聞詳細說過之後,幾人陷入了深思……
陸小仙思量道:“大蝦米對著一件道袍空談,還在銅鼎中焚燒黃符,這分明就是一門道家法術嘛。或許那時、孫九子就在某個地方聞聽其言吧!”
宮天笑點頭道:“而且孫九子早在兩月之前就占卜出我倆人會來玉鏡湖上降服墨龍。今日酒宴當前,大蝦米也根本沒有吃醉酒,他說的話無論真假虛實,也都是孫九子前時囑托好的!”
何秉義不解道:“道家暗中作下詭事,又為何囑托大蝦米話中露出端倪,讓我們可以輕易地猜出始作俑者呢?”
何秉鐸應道:“是啊,此舉確有盜鍾掩耳之嫌啊!這位道士這又是唱的哪出呢?”
陸小仙想了一陣:“當下看來,或許隻有一個解釋……”
三人目光望去,急等下文。
陸小仙悠悠道:“你們想,既要暗中作梗又豈會輕易露出破綻呢?反常的原因正在於孫九子早已占卜出此事已成定局,乃為不可避免。故此,孫九子才讓大蝦米酒後失言,故意點破他的身份。或許他想——這樣就能夠讓我們知難而退吧!”
幾人點頭讚同,宮天笑繼道:“那大蝦米的異常舉止又是為了什麼呢?“
陸小仙堅定道:“這一切隻能說明——如今的孫九子乃是分身乏術,根本顧及不到玉鏡湖中的這條墨龍!所以,他才給大蝦米定下了兩種辦法。”
宮天笑道:“我明白了……”
陸小仙一笑:“嗬嗬,你果真明白了嗎?”
“啊。明白了。”
“說來聽聽吧,嘿嘿。”
宮天笑搖頭晃腦,裝腔作勢道:“大蝦米啊,我孫九子今日占卜出兩月之後,必會有人來玉鏡湖上打我墨龍的主意。故此,這便傳下你兩個辦法,到時你也好有個應付。第一個辦法叫作敲山震虎,到時你就說貧道十餘年前曾經來過奉和莊,還有我手中木杖上盤踞著一條與玉鏡湖中一模一樣的墨龍。有了此言墊底,就算宮天笑猜不出我的身份,那何秉鐸也必能回想起來。若是他們識相、怕了、此事也就罷了。倘若他們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與我孫九子鬥上一鬥嘛、你就夜中行舟在玉鏡湖上,在銅鼎中焚燒下三道黃符,拜在道袍法衣前用我教給你的咒決,請出貧道的元神相助。如此一番必會事半功倍,萬無一失啊!”說完,宮天笑環視左右,笑道:“嘿嘿,你們看——是不是這樣嘞?”
三人瞠目結舌凝視著宮天笑打量半晌後,何秉鐸驚問道:“宮少俠啊,你方才——當真不是孫九子的元神附體嗎?”
何秉義道:“宮少俠學得可是真像啊!”
宮天笑咦道:“像嗎?嘿嘿,我也隻是隨口這麼一說,誰又知曉孫九子是不是這般說話呢?”
“定然錯不了!”陸小仙不由地讚道。
宮天笑懷疑道:“仙兒你說、當真錯不了嗎?”
“嗯,孫九子定是這樣說的。”
“嘿嘿,難道我宮天笑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嘞!”
陸小仙正言道:“看你方才學樣兒時,我更加堅信、如今的孫九子定是無暇顧及玉鏡湖中的墨龍。不過,大蝦米放入湖中的這件法衣卻也不可小覷啊!”
宮天笑道:“也就是說、這件隱匿在湖水中的道袍才是眼下我們最難應付的嘞!”
陸小仙點頭道:“那件法衣既為保護墨龍之用,就自然會更勝一籌嘍!”
何秉義望向大哥,意味深長道:“大哥你看這……”
何秉鐸徒自搖頭,歎息道:“唉……我本以為玉鏡湖裏隻是尋常水中物,這才懷揣私心把二位少俠請來奉和莊內降魚。萬沒想到如今墨魚竟是墨龍,尚且還有妖道的法術輔佐,我何秉鐸真是一點法兒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