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山玄陽觀,畫骨獨自一人留守在仙靈閣內。一個白天足不出戶茶飯不食,隻待月上樹椏之時,才敞開門扇將一小塊布料拋向了璀璨星空。
寶塔下方另有一位四十多歲的道士相輔其中,緊念咒決間伸出二指點向蒼穹,空中的布料翩翩如蝶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運來客棧內,唯有靈聰一人憂心忡忡忐忑不安,或許這就是談虎色變的道理。莫小邪與鍾勝則是從未領教過道法的高深詭異!
靈聰在午時就脫下了那件在其眼中甚為得意的八卦道袍,如今確是生怕沾了道家的晦氣!如今一身俗家裝扮,正倚在窗前諦聽著四麵八方傳來的風聲細語。雙耳中噪雜的音色淩亂不堪,他也正在一絲不苟的仔細甄辨著……
莫小邪前後相詢幾次,靈聰的答複都是十分肯定。他說今夜會有蹊蹺古怪之事發生,千千萬萬不可馬虎大意啊!
一等再等間,靈聰的耳音隨著街市的寂寥逐漸清靜下來,莫小邪與鍾勝本來炯炯有神的目光都顯得有些渾濁了……
“啪啪啪”。
突然傳入的三聲敲門聲猶如驚雷般震撼心悸,屋內人的目光即刻彙聚一處!
“誰啊?”鍾勝問去。
門外送音:“哦。客官,掌櫃見幾位一日不曾下樓,後堂的火灶稍後就要壓滅,這才要小的相詢幾位,是否需要備下一些食飲?”
“不要。”
“要。”
莫小邪與鍾勝一口異聲道。
莫小邪沒好氣的斜眼瞅去,鍾勝拍了拍“咕咕”叫著,他自認為癟癟的肚皮:“嗬嗬,那就切上二斤牛肉,外加幾張新烙的麵餅充饑吧。”
“哦。客官還要不要酒。”
鍾勝迎著莫小邪犀利的眼神:“那就不要了唄。”
“好嘞。稍候小的就給客官端上樓來。”說完,步步漸遠。
靈聰道:“此人的步音一直都在客棧內,沒有任何異處。”
鍾勝不屑道:“一個客棧的小廝又何須這般謹慎小心,你還真成驚弓之鳥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細致一些才好啊!”
“細致細致,到時牛肉麵餅你可一口莫吃哈,且好好細致著吧。”
靈聰揉了揉肚皮:“這、嗬嗬。”
“啪啪啪”。
時候不大,再有門音拍入。
鍾勝方要過去,靈聰默聲攔去。
“怎麼……”
靈聰一吹手指,神情略顯幾分凝重,附耳道:“此人是從街市南麵一路走來,決然不是方才的那位小廝!”
“幾位客官要的牛肉麵餅。”耳語時,門前忽然有話。
莫小邪翻身而起,玄冰鬼槍握在手中,因為門外話音也不是前時小廝的腔調。
鍾勝方要搭言,靈聰一擺手,提步邊走邊道:“嗬嗬,好香啊,這牛肉麵餅可都是店家自己的手藝嗎?”
“嗬嗬,牛肉是咱家過午燉下的,麵餅確是方才我去街南鋪子給客官買來的!”
“哦。”靈聰應著敞開了門,麵前站的是店家掌櫃:“嗬嗬,你看你看,區區幾張麵餅還得煩勞掌櫃親自去買,那個小廝的腿腳不是挺麻溜啊!”
“嗬嗬,樓下尚有幾桌散客需要招呼,我就自己跑了一趟南街。”說著話,掌櫃將手中食盤遞給了靈聰,憨笑著下了樓。
插上門閂,靈聰扭身回來,惹得鍾勝厭惡道:“哎喲喂,人嚇人才會嚇死人啊!”
莫小邪拎起一張麵餅卷上牛肉道:“萬事有我,大耳朵你就放心吃吧。喂,不對啊,你怎麼也吃肉哩?”
靈聰含著肉道:“嗬嗬,三清門下分為幾大派係,戒律也是可有不同,我玄陽觀內的道士也都是無需忌口啊。”
鍾勝點了點頭:“雞鴨鵝,牛羊肉,確是三餐必備,道家住了七載我還胖了好幾圈哩。”
莫小邪頗為不解道:“這樣好吃好喝伺候著、你還起得什麼野心哩?”說著話,再看靈聰:“難怪你也無心還俗哩!”
“哈哈哈……”
“二位凡事都要輕一些,貧道還要。”靈聰指著耳朵道。
“啪啪啪。”
吃喝中的三人同時啞聲,目目相覷。
莫小邪冷聲道:“何人?”
“哦。客官,您要的牛肉麵餅,小的給您端上來了。”
三人聞言心頭打顫,急呼呼地吐幹淨了口中嚼食,靈聰還伸手摳在了嗓子眼裏。
莫小邪猛地推開左右門扇,一拽門前衣領將一臉詫異的小廝硬生生地拖進屋內。
“啊!客官、您這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小廝哆哆嗦嗦地問去。
莫小邪呼道:“把食盤放下。”
小廝閃著驚怵的目光放下了食盤,再偷眼一掠,指著另一個食盤道:“這、這、這裏怎麼還有一個啊?”
莫小邪道:“你家掌櫃呢?”
小廝一頓道:“今日生意不好,大師傅早早就撤了廚,這就是我家掌櫃親自給客官烙的麵餅啊!”說完,指向鍾勝:“不是這位客官要吃新烙的熱麵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