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觀正殿內,金臂真人端坐在金色蒲團上。剛剛端起木案長條上的香茗蓋碗,欲要讓客之時,眼見一條飛影猝然而至。一恍惚間,手中蓋碗不見,人影乍然消失!
方天朔端坐在右下首,打眼一量就能辨識來者的身法路數乃是鬼步地綱訣,心中波瀾大作神情卻是未起絲毫變化。
前時,畫骨、畫風、畫意、也並未提及昨夜墓場之事,隻道今日還有一位客人來此相會,到時再與八荒太歲引薦。而這一切,金臂真人確是知曉的。
幾人相視一笑間忽有一陣風來,齊齊望去時,莫小邪已然二次臨門。
莫小邪上眼一瞧,但觀正廳中央高懸一方紅色匾額,鳳鳴閣三個金字在光照下熠熠生輝。
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莫小邪與金臂真人迎麵相視。
金臂真人身著五彩道袍,頂戴金色道冠,手持銀柄麈尾白絲拂塵,腰間係著淺黃色的絲絛。道人五官端正,高大魁梧,花白須髯,目光冷峻。最為引人注目的乃是他的一條右臂,明顯比左臂粗上三圈不止,比那成人的大腿還要渾圓許多。
座下三位道士年齡相仿,大致都在五十歲上下。俱是一身鵝黃色的道服,胸前背後刺繡著黑白八卦,每人頭上都帶著黑色豎白條的道冠。
金臂真人的座下右首邊端坐著一位俗家。此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棱角分明的臉頰,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五官生得也十分硬朗。身著緞子麵繪錦藍袍,腳踏浮雲海粗絨短靴,左右手戴著金色護腕,腰間係著犀牛皮的寬束帶。一杆三尖兩刃的長兵器擺在木椅一側,此乃正是八荒太歲的應手之物,名曰,“方天畫戟”。
莫小邪左右環視過後,其人是誰心中也就有了大概。當他瞧視方天朔的時候,二人乃是目目相覷,心中各有所猜。隻不過,方天朔已然看見了莫小邪的身法,心中自知此人與自己必然是師出同門!
金臂真人身姿未動冷眼一掃,低吟道:“畫意啊,他就是那位九冥太歲、莫小邪嗎?”
方天朔耳聞九冥太歲,端在手中的蓋碗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繼而放在了桌上。
畫意起身,畢恭畢敬道:“回稟師父,正是九冥太歲莫小邪。”
莫小邪抱拳當胸,回道:“小可莫小邪有禮了。敢問道長可是金臂觀主啊?”
金臂真人穩聲道:“正是本座。”
莫小邪頷首道:“哦。那麼座下幾位又是?”
“他們乃是本座的三位弟子,此乃大弟子畫意、二弟子畫風、三弟子畫骨。”
畫意、畫風、畫骨、按著身份來依次排位,先後與莫小邪還禮。
“哦、小可見過三位道長。”說罷,莫小邪扭臉望向獨自坐在右首的方天朔,故道:“那麼這位又是……”
金臂真人手上一讓,道:“這一位乃是我道家的摯友,八荒太歲方天朔、方大俠是也!”
“哦。方大俠。小可見過方大俠!”莫小邪故意自咦一聲後再施禮數。
方天朔起身抱拳道:“嗬嗬,好說好說。莫少俠毋須客氣。”
畫意站起身來,走到莫小邪的近前,笑道:“嗬嗬,無量天尊,莫少俠別來無恙啊!”
莫小邪一怔:“哦、原來畫意道長的音容笑貌是這樣啊。嘿嘿,我是無恙啊,你卻變樣了!”
畫意陰笑著手上讓座:“嗬嗬,莫少俠暫且入座,後話我們慢慢再談。”
莫小邪點頭坐上木椅,正在方天朔的身旁。
畫意走在金臂真人的蒲團下,撐掌道:“師傅。”
金臂真人默然點了點頭。
畫意撐掌施禮後倒走三步,轉首道:“今日在玄陽觀內能與兩位太歲聚首,真是使得寒院蓬蓽生輝啊……”
方天朔一擺手將後話攔住,朗聲道:“畫意道長無需客套,聚不聚首暫且留作後話。我的此來目的,你們也是心知肚明,蠱婆捎來的信箋我也不想呈在各位眼下。隻想看看僅憑本太歲的這份顏麵,到底能不能請動金臂觀主應約華山之巔呢?”說罷,方天朔閃目光鎖住金臂真人。
金臂真人微微一笑:“嗬嗬,無量天尊,八荒太歲這是在為難本座啊!”
方天朔微怒道:“金臂觀主怎能這般說話,我方天朔倘若有心刁難,又因何不將蠱婆的親筆信箋呈在真人眼下呢?遞上信箋之後,看得就是真人與蠱婆間的交情,我又為何為難自己呢?”說罷,方天朔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在眾目睽睽之下撕了一個粉碎。手上一揚再道:“此乃為念及與金臂真人的一份情誼,故而不願摻雜旁人的威風。五月十九日的“華山大會”,道家去與不去就隻管打一聲招呼,方某也是絕無怨言啊。”
“這……“金臂真人顯出為難樣。
方天朔再道:“實不相瞞,雖然苗疆毒寨廣發天下號令,召約天下豪傑在五月十九日,相聚在華山之巔召開武林大會。但是蠱婆的親筆信加之玄陽觀的這封,一共也不會超過十家,金臂觀主也應該明白蠱婆此舉乃是何意!方某之所以把蠱婆的親筆信撕掉就是不願讓真人勉為其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