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華燈初上,夜色剛剛拉下帷幕一角,卻不知幕後有幾分安寧!
馬府正廳排下豐盛宴席,人影搖曳下正是酒酣耳熱之時。一眾貌似豪爽之人個個心懷鬼胎,傳杯弄盞觥籌交錯,乃是來者不拒。
席間,眾位少年一一於姬五妹敬酒致歉,話裏話外盡顯客氣。
起始,姬五妹保有幾分矜持,乃是小口一抿半含半掩。待到三杯美酒下肚,那是雙袖一撩杯底不遺,直把鍾勝喝得麵紅耳赤,說話也口齒不清了!
裘笑端詳其中,越看姬五妹越覺得此乃無知妄作之舉。但見人家談笑風生有問必答,看上去毫無防範之心啊!
在者亦有此意,共聚一餐時心境愈加坦然,自感姬五妹不像生妖作怪之輩。無非是人家多了幾分媚俗之氣,這才引起了東猜西揣之想。
“哎喲、哎呦呦……”
莫小邪一扭臉道:“大耳朵你瞎哎喲什麼啊?”
靈聰捂著肚皮,麵顯痛苦樣兒:“哎呦呦,我這真是狗肚子裝不下三兩香油啊!”
鍾勝正與姬五妹說話,暗中幾次欲要偷偷上手,卻是總也避不開人家的眼力。“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別在此擾了我們的酒興!”說罷一杯酒仰脖而盡。
“哦哦、哎呦呦……”靈聰捂著肚子跑出了正廳。
姬五妹輕飄飄的掠去一眼,微醺道:“諸位俠客啊,此時夜色漸濃,奴家的宅所離此還有一段路程,故而酒也不能再飲,回房稍作收拾這就要告辭了。”
鍾勝急道:“姑娘今夜還要回家?”
“是啊,留在府中也搭不上手啊。”
“唉……都是這般光景了,月黑風高的、夜路也不好走啊。不如就在馬府安寢一晚,待到明日再走也不遲啊。”
陸小仙附道:“是啊是啊,姐姐還是留在馬府安寢一晚吧。”
馬蘇年道:“五妹啊,我們都是親戚,你就毋須客套了。”
“這……”姬五妹麵顯為難之色。
鍾勝笑道:“嗬嗬,你看你看、一晚上光顧飲酒了,直至這時還未相詢姑娘家中還有何人呢?”
姬五妹聞言即有悲神,長歎一聲道:“唉……孤家寡人啊!”
“孤家寡人!”眾人驚訝聲聲。
“唉……奴家福薄命苦,出閣不足半載夫婿就抱病撒手人寰,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奴家一人廝守於世啊!”說完,姬五妹無聲飲泣。
眾人沉默之時,鍾勝高呼道:“唉……我與姑娘乃是同命相憐,皆為孤燈草芯無人憐憫啊!”
突來一聲悲腔驚得姬五妹茫然抬首:“怎麼,鍾少俠你這是……”
“唉……我乃十幾歲時被妖道擄走,苟且偷生在三清門下,真是忍辱負重七八載,受人欺淩空望月啊!”
“啊!你作過道士?”
“非但作過道士,還是天天遊走街頭居無定所呢。”
“為何遊走街頭呢?”
“看相摸骨,搖卦測字,掙下金銀,敬奉道家啊!”
“哦。你還會這些啊!”
“那時我就想啊,反正是有家不能回,有命不由己,倒不如學點手藝,日後也好憑得一技之長混口飯吃嘛。”
“然後呢?”
“然後、我就與姑娘相遇了。”
“嗬嗬,鍾少俠真會玩笑啊!”
“不不不,這可不是玩笑,隻要姑娘展開玉手呈在眼下,再舍得讓小可聞香識人,你的命理命數與日後的吉凶禍福,我鍾勝都可給你一一分解!而且還是分文不取哩!”
眾人看著鍾勝聲情並茂的表演,直感歎其人說話真是拐彎抹角巧舌如簧,實乃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姬五妹閃著懷疑的目光環視眾人:“他、他說話是真的嗎?”
唐翎微微一笑:“心誠則靈。”
莫小邪疾聲道:“這個我敢作擔保,鍾勝看相摸骨的本事確是屢試不爽哩!”
姬五妹掩麵一笑:“嗬嗬,那、奴家就試試!”
鍾勝故作神秘道:“還是姑娘明事理,此乃過了這村沒有這店啊!”
姬五妹微微頷首緩緩伸出了右手,平托在了鍾勝的眼下。
眾人暗想姬五妹如此肆無忌憚,更是不像心懷叵測之輩啊!
鍾勝也是暗自竊喜,心說陰塚靈貓的主子到底是不是你,待我上手自可水落石出。想罷,雙手就要端住姬五妹的香臂玉腕。
豈料,正在鍾勝的雙手與姬五妹的右手似沾不沾之時,院外正門前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打門聲……
當下驚得姬五妹單手一縮,鍾勝也是雙手抓空。
眾人側耳聆聽,聞來敞門音色,而後不久馬福就急生生地走了進來,躬身道:“老爺,門口來了一位破衣爛衫的老者。”
馬蘇年麵皮繃緊道:“破衣爛衫的老者?”
“說是路過門前聞見菜香酒濃,欲要進來討幾碗陳釀打打肚子裏的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