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雷伏魔(3 / 3)

秦明容已跳下了海中。他雖然還拎著桑波底,但入海後竟然站在水麵不下沉。無心見他如此本領,先是一怔,隻道秦明容竟有立在水麵的奇功,但見秦明容腳底下水色有異,乃是一長條青黑色,心道:“是了,他是在驅使大魚。”

秦明容最擅長的還是這攝使生物之術,他的千魚降正是驅使萬千大魚抵住船底,不讓船隻前行,先前得羅娑婆那之助,千魚降威力加倍,便是無心的役萬靈咒都解不開,那些大魚仍在船底盤旋不去。跳下海去,他長笑一聲,叫道:“無心道長,恒伽公主,後會有期了。”話語間盡是陰毒之意。他對恒伽並非沒有真情,但恒伽壞了他的大事,此時已全無愛意,對無心更是仇恨無比。

無心怔了怔,心道:“不好!他若是上了升龍號,那就完了。”升龍號上莎琳娜還在,張仲雄雖是洗心島之人,定然不是秦明容對手。秦明容在這船上抓不到人質,但若是把莎琳娜和張仲雄擄為人質,仍然有反敗為勝之機。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伸手到懷裏摸符,卻摸了個空。

正在這時,恒伽喝道:“放箭!”她也已察覺秦明容有奪取升龍號反撲之意,雖然亂箭齊發隻怕桑波底也要被射死,可現在已顧不得這許多。她一聲令下,站在舷邊的甲士立刻向海中放箭。哪知箭矢雖密,海中忽地跳起萬千魚類,銀鱗耀空,便如張了一張銀盾,雖然亂箭射死了不少魚類,卻連一支都到不了秦明容身邊。無心情急之下,伸手從衣角撕下一塊布,一口咬破了手指,在這片布上急急畫符。隻是現畫也不容易,他的五雷法不能及遠,若秦明容走得遠了,那也奈何不了他。

正在此時,卻聽赤奮若厲喝一聲:“叱!”三點寒星直射向秦明容。秦明容驅使群魚阻擋箭矢,正待逃去,隻覺一股勁風襲來,他心頭一凜,暗道:“好厲害!”桑波底就在他手上,十二火神術他已盡能使用,左掌向上一抬,勁氣一吐,一團火雲突地發出,罩在他的頭頂,三柄飛劍已飛到他跟前,如撞上了一個罩子般激射出去。但雖然擋開,那三柄飛劍卻如活物一般在空中一個轉折,重又射來。

天下暗器,也沒有這等如跗骨之蛆,死纏爛打的,因此中原武林門派雖然也承認術劍三門了得,卻都視之為旁門左道,隻想鏟除而後快。秦明容久居海外,對術劍三門知之不詳,見這三柄飛劍竟然能接連不斷地攻來,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苦也。”好在十二火神術亦是不凡,他拘來桑波底魂魄於己身,飛劍同樣射不進去。

正在糾纏,卻聽得無心厲聲喝道:“疾!”手中一片火光擲出。這片火光並不大,但一到他頭頂,立時一個閃電當劈下。秦明容既要防備飛劍循隙而入,又要抵禦雷電強攻,更是手忙腳亂,一時間右手一鬆,桑波底登時脫出了他的手心。他心頭一涼,左手仍然抵住頭頂,右手便要去抓桑波底。一心不能二用,隻這一分神,一道銀光已衝入他的護體火神術,直刺入肩頭。

這一陣劇痛讓秦明容渾身一凜,十成阿濕毗尼術頓時散去。他心知不好,還不曾回過神來,隻覺手下的桑波底突然一長身站了起來。他受傷之下,已無法再驅使桑波底魂魄,桑波底被捆得結實,已中了秦明容禁咒不能動彈,此時得脫,更不留情,一下掙斷了身上的繩索,一掌擊在秦明容前心。

這一掌擊中,秦明容護體火神術立時煙銷魂散。無心的五雷破本在他頭頂接連不斷地轟擊,雖然勢頭已大不如前,但秦明容護體神術被散,閃電一下鑽入他的頂門,他慘叫一聲,一個身體直飛起來,化作一團火雲。卻是桑波底恨他陰險,將真達羅術真火引入秦明容五髒之中,秦明容又被五雷破擊中,等如一個密封的水壇放在大火上猛燒,終於徹底崩潰。

雖然恒伽恨秦明容陰險毒辣,但他終究和自己曾有一段兩情相悅的日子,見秦明容死得如此之慘,恒伽默然無語,眼中淚水卻如脫閘之水盡情流淌下來。

尾聲

“恒伽姑娘,過去的事都忘了吧,多多保重。”

看著碼頭上默默站立,臉上仍有憂色的恒伽,無心嘴接連動了好幾下,最後仍是隻說了這一句。恒伽沒有食言,仍給他封了一大筆銀兩,可無心想到恒伽答應的另一件事還不曾兌現,心裏就如有螞蟻在爬,癢不自禁。但莎琳娜也擔心無心有什麼丟人現眼的舉動,目光灼灼地在邊上盯著,無心又不會天竺話,怎麼都沒辦法在莎琳娜跟前說。

赤奮若過來道:“無心道長,就此一別,不知何年相見。”這也是別離時的套話,隻是赤奮若說得平平板板,好像根本就不想和無心相見。無心也不在意,打了個稽手道:“張公與赫連兄之恩,無心時刻銘記,還望一路順風。”

赤奮若看了看一邊的莎琳娜,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

莎琳娜小姐,祝你一生幸福。他默默地想著,突然又覺得好笑。他還記得那個堂侄赫連午向來自認為是俠義道,其實赫連世家在中原武林中聲名極壞,向來被看作邪魔歪道,可自己此番作為,恐怕比俠義道還要俠義道,赤奮若想來想去,也覺得好笑。

莎琳娜見無心戀戀不舍,拉了他一下道:“船要開了,還不快走。”他們在馬八兒倒是立刻找到一艘要去勿斯理的船,莎琳娜歸心似箭,也不想無心和恒伽再去多說,拉著他就走。無心咂了咂嘴,道:“恒伽姑娘,那我走了。”

一上船進了座艙,莎琳娜一把揪住無心的耳朵,喝道:“你方才給了那公主什麼東西?快說!”方才無心給恒伽一個小包裹,也不知是什麼體己玩意,莎琳娜心中生疑,早就想問了。無心被她揪得耳朵生疼,護痛道:“哎呦,耳朵要掉下來了,是那顆珠子!珠子!”

“是波裏提毗珠?”

無心點點頭,道:“是啊,恒伽姑娘要我把波裏提毗珠奪回,我也兌現了,不然她為什麼給我那麼多錢?”

莎琳娜眼珠轉了轉,叫道:“我不信!要是那顆珠子,你為什麼遞給她時還眉開眼笑,好像偷吃到嘴了一樣。快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真是波裏提毗珠!”

此時船已開動,恒伽看著那艘船緩緩開出馬八兒港口,伸手打開了無心剛給的包裹。裏麵是一顆黑色小珠,正是那顆波裏提毗珠。

桑波底被他們從秦明容手上救了下來,也隻道波裏提毗珠已失落在海上了,無顏再麵對恒伽,表示歉意後就此告辭,答應阿耆尼宗永為俱藍屏障。隻是,當初無心要自己答應,他若能幫自己奪回波裏提毗珠,自己非要陪他春風一度。那時她聽了又羞又惱,但現在想想,卻覺得有些後悔故意裝傻了。

不管怎麼說,波裏提毗宗的吉祥女在接任宗主以前,必須是處女,但接任後就可以嫁人了。假如無心多呆一些日子,也許自己真會兌現無心這個要求吧。她茫然地看向那艘遠去的船,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海風吹過,船帆一陣響。一隻海鷗能過掠過水麵,呼嘯一聲,又遠遠地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