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程讓變得格外的忙碌了起來。辰時和申時準點去北川王府上課,下了課後,她都沒有功夫和將士幕僚們寒暄,匆匆道別就出了門,一刻都不願意在王府中多留。
雷定國與何安邦直罵這個沒有良心的弟子,連放學後陪師父喝喝茶都沒空。但又覺得奇怪,這些天程讓每天都按時交了一百兩的束脩,再也沒有拖欠過,也不知道她銀子都是打哪兒來的。
還有,雖然她每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學習卻一點也沒耽誤過,反而進步神速,以往怎麼都喊不動她背的那些詩書,如今她一堂課下來,足足能背上十餘篇。
這可真叫兩個老頭刮目相看。
同樣覺得奇怪的還有李越。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碰到過程讓,但她見到他時,再不像之前那般熱情。甚至有一次下課後,她急匆匆地跑向大門,甚至都沒看到就站在花圃旁邊的他。
“查一查她近日都在忙什麼。”在程讓又一次自他身側匆匆跑過後,李越終於按捺不住了,吩咐西風。
“是。”西風自暗處顯出身形,躬身應道。
程讓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她要應付爹爹安排的相親,又比如,她要畫天機樓的圖紙,她要琢磨天機樓的經營,她還要勸說那兩個頑固不化的花花太歲,答應跟她一起幹。
齊杭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斜倚在桃樹下,不情不願地道:“做生意?程讓兄弟,咱們可是士族子弟,怎能自降身份去做生意?”
盧興元也不認同,他擺著手道:“是酒不好喝還是美人不好看?程讓兄弟,你為何要這般辛苦委屈自己?”
“你們啊!”程讓見他們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恨不得一人一個爆栗敲在他們頭上!
但還是耐著性子勸道:“你們都十七八歲了,不小了,馬上就要娶媳婦生孩子了。難道你們希望,在孩子的心目中,你們這個做爹爹的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兄弟。”齊杭瞪著眼睛看著程讓,手伸了過來,往程讓的額頭上一蓋:“你沒發燒吧?說話的語氣怎麼跟那些迂腐的大人一般?”
程讓氣得一把拍掉他的手:“你們真就想這樣混一輩子?”
“混一輩子,有什麼不好?”盧興元反問道。
程讓語塞了。這就是人各有誌麼?
他們享受安樂,但她一直想要改變。
他們容易知足,而她,想要轟轟烈烈。
其實,誰也不一定就比誰正確。程讓也很想安樂,也很想知足,但她不行。
齊杭和盧興元是男人,男人不受這世間條條框框的束縛,他們是自由的,所以他們可以坦然地享受安樂。
而她,她是女人。她不自由。
這個世界對女人多麼苛刻。即便是貴女,也不過是一個個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即便生於富貴之家,又怎比得了男兒的自由自在?稍稍做一點出格的事情,都將承受千夫所指。
她想要打破囚籠,至少,能像個男人一樣挺直腰杆。
在這之前,她得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