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丞相這麼盯著本相作甚?”被藥浴一泡,季星闌的精神恢複了好多,起初她還擔心這不知道摻和了什麼東西的髒水會不會對腹中孩子有害,最後還是在墨燕和寒煙再三保證下才肯下水。至於墨燕說的那句‘這是相爺專門為夫人尋’讓季星闌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美人美矣,自當流連忘返。”失態如此符凡也不覺尷尬,反而打量的視線變得更加大方起來。
被人誇美季星闌勾唇一笑,臉上沒有任何羞澀,她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能當符丞相一個美字,是本相的榮幸。”
“符某還以為季丞相不會來呢。”符凡斟了杯茶讓人送到對麵。
“符丞相誠摯相邀,本相豈能不給麵子,再者本相接下來的日子還能依仗符丞相呢。”季星闌低頭抿了口茶,黛眉輕挑。
符凡眼尖看到了她神情的變化,“這茶怎麼樣,不比季丞相的空山雪霧差吧?”
季星闌回味了一下,“清香淡然,卻少了一份空靈。”
符凡的眸光變了變,“塵世紛雜,自然比不得了空大師的純淨。”
季星闌抬起眼皮,吃驚地看向他,語間意味不明,“符丞相倒是了解的透徹。”
知道空山雪霧是出自了空之手的寥寥可數,更論是遠在北玄的符凡,若說符凡與了空熟識因此得知,卻也不可能,她從未聽了空說認識符凡,況且了空的空山雪霧也不是隨便能拿出來讓人品嚐的。排除這些原因,剩下的也隻有一個可能了,想到此處,季星闌不禁心驚,符凡的手到底伸有多長,他還知道多少事。
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問,符凡淡笑開口道,“季丞相太過突出,故而不得不讓人多為關注,符某不僅知道季丞相和了空大師的關係,更知你和廣安王,有情人難得眷侶。”他盯著她的眼睛,眸光裏有些心疼更隱藏著一份讓人不易察覺的幸慶,“季丞相為西越勞苦功高,卻得到如此對待,實在讓人不服,此事貴國皇帝做的有些不地道啊。”
季星闌雙手把握著茶杯,指尖一點一點在杯壁敲打著,默然片刻,她輕笑出聲,“怎麼,符丞相又想撬牆根嗎?”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甚是水亮,如若不是眼底裏那抹冷淡太過明顯,一眼瞟去甚是讓人沉溺其中。
一個‘又’字讓兩人想起那次西越分別的時候,不同於上次的玩笑之意,這次的符凡顯然認真許多,那樣目光夾雜著一種太過炙熱的情感,令季星闌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符凡怎麼可能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肯定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那樣的眼神真真切切,不是錯覺。
“符某若說是的,季丞相可願連根拔出?”他問的太過漫不經心,但是藏於桌下攥緊的拳頭還是暴露出他的心情。也隻有他自己明白,這句話不僅僅單純如此,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害怕裏麵的拒絕太過明顯,隻得低頭以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緊張。
季星闌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起了一個故事,“南國的涵謠公主,乃太子府所出,自幼師承當時南國的左右兩相,聰慧靈性,頗受其二叔的寵愛,可謂是風頭無二。後來南國皇室爭鬥,兄弟互伐,涵謠公主的二叔也就是定王勝出,登基稱皇,成王敗寇,為排除異己鞏固皇位,定王下令鏟除太子一派,父母被屠,兄弟姐妹血流成河,定國換代,身份尊貴的涵謠公主不幸淪落了喪家之犬,得人相救才撿來一命。”
“逃亡之時她恨二叔薄情寡義,怨山倒眾人推,憤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諸多仇恨令她發誓推翻南國,手刃二叔,她隱姓埋名換做男兒身,從邊陲小吏開始做起。想想被左右二相親自教導的學生豈是無能之輩,她的才華漸漸顯露,越來越被上司賞識寵信,事情正按照她預想的形勢走著,眼看大仇得報。卻不料邊塞蠻國蠢蠢欲動,硝煙不斷,戰爭四起,她所在的邊陲之地兵力薄弱堪受不住蠻國的進攻,家仇國難選擇之際,她決定放棄家仇,她說,她是南國人。”
故事講完,季星闌仰頭將杯中的茶水飲盡,低頭吃起了小菜,不再說話。
空氣靜的隻有女子細嚼慢咽的聲音。
南國的涵謠公主,曾是一代風雲人物,即使是到了現在也是令人敬佩的存在,她的事跡不說是婦孺皆知,但是熟讀百書的他,對那段曆史不可不謂是曆曆在目,那個女子果斷大膽,身為女子卻有不輸於男兒的氣概,在某些方麵她與季星闌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