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賭場風波(1 / 3)

一入賭場,那煙草味混著汗臭味的空氣就撲麵而來,各種叫罵聲此起彼伏。張書恒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睛,方向打量著四周,隻見房間正中放著一張大桌,而其他的角落裏放著各種小桌。大桌上站滿了人,而小桌邊的人卻稀稀落落。張書恒向裏走去,邊走邊看,這個地下賭場不算大,但是還算是五髒皆全。從牌九到麻將,再從搖攤(即投骰子)到銅寶(賭具稱銅製之寶,銅寶之周邊分別鐫有天、地、仁、和四個大字,置寶於賭台中央,賭客於天、地、仁、和四門下注,看於骰子擲出的點數對應的四門之一為贏),樣樣具全。

張書恒問門口的放貸的大漢處借了四塊大洋,便來到搖攤的桌前。他撥開人群,先四處觀看,卻見那些賭徒一個個眼瞪得似銅鈴一般,有的氣定神閑,有的則滿頭大汗,每逢開罐,一個個叫聲震耳,令人熱血賁張。張書恒暗笑,說這賭場就是人生百態,果然不假。看那些贏的人,一個個誌得意滿,仿佛金榜高中一般,而賭輸的一個個垂頭喪氣,比喪了父母還難過,真是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此時的張書恒注意到,站在他對麵的一個人,紅光滿麵,同其他人不一樣,他漫不經心地站在那裏,不急也不惱,仿佛這開局的輸贏與他無關。張書恒假裝漫不經心地看了幾把,五把倒有四把那大漢在贏。

說這賭錢,與人的心態大有關係:如果一個人氣定神閑,神智清明,一般都會贏錢,而一輸了錢,就熱血上腦,心智已失,想不輸錢都難。所以,高手賭錢大抵都是心平氣和地在賭,沒有大喊大叫,一是失了心智,二則失了體統。

隻見這一局,那紅臉中年人把錢壓在了人字上,張書恒定了定神,拿出一枚大洋,也放在天字的那注之上。這賭錢的第一把,有個說法,叫投石問路。骰子搖起,四周一下鴉雀無聲,隻聽到那骰子在磁碗裏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張書恒穩住心神,閉起眼睛,用心聽著骰盅裏的聲音。小四在旁邊看著他,一臉的不解,他也學著閉起眼睛傾耳,張書恒睜開眼見他的樣子,心下覺得可笑,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看你在聽骰子的點數,我也學學。”

張書恒道:“誰告訴你我在聽那骰子的點數,我隻是閉目養神。”隨後又補充道:“昨晚沒睡好。”

聽了這話,小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等到開局時,周圍的人不約而同的叫喊起來,如果炸了窩一般,震耳欲聾。張書恒舉起目光掃了一眼對麵的紅臉中年,依舊靜靜地在那裏站著,神色冷漠,一動不動。

等亮出了骰子,果然是“人”門贏了,一賠二,張書恒贏得了兩塊大洋。又跟那中年下一塊大洋在天門,又贏。張書恒把手裏的八塊大洋掂了掂,拿出四塊來直接又放到天門上,再次贏了。

此時,對麵的中年男人抬頭向張書恒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現在張書恒手裏一共有十六塊大洋,他拿起兩塊跟那人下在地門,這次輸了。張書恒一愣,不由向那人看了一眼,發現那人也在微笑地看著自己。張書恒心念一動,暗道:難道這家夥看出來我在跟他的注?當下又拿兩塊大洋,見那人下注到天門,他便在和門下。又輸,反而是那人贏了。

張書恒撓了撓頭,定了定心神,再次跟他的注,又輸了,反反複複幾個,把手裏的錢輸得精光。那小四的臉都白了,對張書恒道:“恒哥,輸光了,這可怎麼辦?”

那些放貸的早就注意著張書恒,一見他輸光,立馬走過來:“小兄弟,還要不要再借點翻本?”

小四一看,大急,伸手不斷地抻張書恒的衣角,張書恒怎麼會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是如今騎虎難下,怎麼著也得賭下去。

“再來十塊大洋!”

那些放貸的人一聽,笑道:“小兄弟,十塊大洋可不是小數,你可得想好。”張書恒正待說話,卻見那放貸將目光投向那個紅臉中年人,那中年人以旁人無法看到的輕微動作點了點頭。放貸的大漢不再說什麼,直接拿出十枚大洋來遞到張書恒手裏,而後徑直離去。

小四見狀,捅了捅張書恒,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左右,又不敢聲張,又情緒激動,手足無措到極致,低聲叫道:“恒哥,十塊大洋啊……十塊大洋,你這是要瘋啊,你是不是要瘋啊,這要是輸了,咱們拿啥還啊,咱……咱……咱們跑吧!”

張書恒一愣,回頭望著小四,說道:“跑什麼?”旋即明白,瞪了小四一眼,小四不敢再說話,卻向門口處看了一眼。

張書恒想了想,說道:“你若是害怕,你就先走吧。”

小四囁嚅了半晌,一時為難,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那你就在這兒好好的呆著,少說廢話。”

小四翻著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張書恒現在對那個中年人有點好奇,看他的樣子慈眉善目,麵容祥和。難道是跟那個放高利貸的是一夥的?說不太像,但是剛才的神態,明明就是一夥的。那他又為什麼敢借這麼多錢給自己呢?莫非是想拉自己下水?又一想,這些放高利隻有收不著錢,才動刀動槍,泄泄火氣,也通過行動來告訴其他人,不要學人借錢不還,不然會死得很難看。不過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賺錢,放高利貸的,絕對不會借錢給一看就知道還不起錢的主,更別說十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