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園裏的葡萄晶瑩剔透,讓人看得好生心癢。葛朗台理了理衣服走到門口,籬笆外已經有車在等他了,這天張懷遠請他到臨海學院談談生意吃吃飯。臨走前特地關照女仆拿儂做家務,叫保安好好看守莊園,少一顆葡萄就扣工資,拿儂點了點頭,送走主人後就坐在大門口,仔細盯著東南西北的各個方向,葛朗台不在她就算半個主人了,保安們也不敢惹她。
葛朗台走了之後許久,一輛馬車風塵仆仆從遠處疾馳而來,來人戴著帽子遮住臉,趕到莊園門口拿著馬鞭晃了晃,“白虎派有令,貨物裝車。”話一出口,所有的保安以及拿儂都走了起來,白虎派的事誰敢怠慢,那人大踏步走進屋子裏,看了看左右的東西,隨手指了指,“這個,這個,那個,不要,其他的全部裝車。”“啊?”那些保安都愣了,白虎派之前可是就要一些手工製品,而且都是廉價的,現在怎麼指的都金銀器皿,連擺鍾都要了。“我說,白虎派的大人們怎麼要金銀了?”一個保安小心翼翼問道。那人一個巴掌把保安打翻在地,“十萬火急,不趕緊裝車那些大爺就要親自來取了。”剛那保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人也想跟話的,誰曾想這位來的一個巴掌呼過去,那得了,要是不照辦估計白虎派的大爺還沒來就被這位大爺打死了。
“且慢。”拿儂憑女人的第六感覺得哪裏不對,“跑運輸的沒幾家,我家老爺接待他們的時候我也在場,上到老板下到車夫我都見過不少,卻從沒見過你。你是誰的部下?”
那人還是用帽子遮住臉,不過拿儂的問題他必須回答,因為那些保安也都放下了手裏的活,用警惕的目光看著自己。那人冷冷“哼”了一聲:“拿儂,你個傭人也配這麼跟我說話嗎?”說罷將一塊金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上麵刻著葛朗台三個字,這是葛朗台發給自己合作夥伴的金牌,見牌如見人,拿儂他們都必須聽從。金牌一閃眼的功夫,那些保安已經又開始搬東西了,但是拿儂還是不能確信,“但凡要我家葛朗台大人的東西必須有他的親筆清單,你有嗎?”
“有,”那人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個卷軸,把所有人都看呆了,這要是清單得寫多少東西啊。拿儂把卷軸一攤開,紙直接拖到了地上,在地上前進了足足兩米。“這……這怎麼可能?!”拿儂和幾個保安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清單上麵把家上上下下的東西都寫進去了,凡是值錢的無一遺漏,就差說在房子底下裝四個軲轆推著走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拿儂把卷軸扔在了地上,雖然想不通,可這確確實實是葛朗台老爺的字跡啊。“是,是不可能。”那人把帽子摘了下來,灰頭土臉的,在眼睛下麵有兩道淚痕。“白虎派打過來了,他們這回因為損失太大什麼都不顧了,就是要搶,葛朗台老爺正在和張懷遠商量對策,要我通知你們趕緊把東西裝上車然後逃命啊。”說著說著都哭出來了,“這是葛朗台老爺的一片苦心呐。”那人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拿儂,“本來這封信是老爺要你們在路上的時候打開的。”他把信輕輕放到了桌子上,自己開始動手搬東西。
話都說到這裏了,那些保安一個個都感覺心中一陣刺痛,雖然葛朗台這位老爺在錢上不是個東西,但是到這危急時刻還能想到咱,趕緊幹活吧,別辜負了葛朗台老爺的美意啊。拿儂握著信的手也在顫抖,不禁把信抱在懷裏,“老爺,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爺。”她將信藏到了胸罩裏也動手開始搬運貨物。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葛朗台家上上下下搬了個精光,連地板裏塞得錢都被那人找到了,這使得那些人更堅信眼前這人是葛朗台派來的。那人把所有東西裝了車,後頭是一輛接著一輛的小拖車,如果說來的時候是輛馬車的話,現在就成了一輛馬拉火車了。那人向其他人揮揮手就往遠處去了,方向是青龍派內地。那些保安趕緊收拾了一下衣物就走了,因為葛朗台也沒給他們多少可以帶著的錢,不過現在哪裏是錢的問題,白虎派殺過來是要命的。拿儂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保安們一個一個向她道別,她舍不得這個自己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地方。看著房子裏破破爛爛的裝飾,拿儂苦笑了一聲,自己真是又當保姆又當裝修工人的,修修補補也挺過來多少年了,現在終於是挺不住了。
就在拿儂在那思考人生的時候出於一種本能她覺得到送飯時間了,這才想到還有小姐呢,不好,得趕緊送小姐走啊。拿儂小心翼翼走上樓梯,她不能走太快,樓梯因為年久失修根本承受不起過於激烈的抖動。直走上二樓敲了敲房門,半天沒人響應,打開門一看,地上除了一根長得可以丈量房屋的麻花辮其餘一無所有。
“小姐,小姐!”拿儂在那呼喚著,突然一想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好奇怪,把自己胸裏的信拿出來拆開看了起來,確實是葛朗台的筆記,不過拿儂反應了過來,這絕對不是葛朗台寫的,葛朗台寫信的紙都是筆記本隨處撕下來用的,根本不會用這種專門的信紙,而且還是茉莉花香的,想到這裏拿儂怒火中燒,又用手探了探信封,裏頭還夾著一張小紙條,上書:每度阿裏(謝謝惠顧)。
……
法國大餐已經吃到了冷盤,距離甜點還有段距離,葛朗台在那坐得屁股都麻了。張懷遠端著酒杯在那晃動著,一邊欣賞著留聲機的音樂一邊品酒,窗外的景色也很是宜人。葛朗台用手指敲擊著桌子,開口道:“懷遠大人,不是我挑剔,這大餐我確實吃不慣,咱還是談談生意吧。”“不急不急,”張懷遠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葛朗台先生,咱好不容易聚一次,先吃完飯再談生意嘛。錢隨時能賺,可這生活不是隨時都能享受的。”“可是,”葛朗台已經有些頭暈了,“大人,對我們生意人來說時間就是生命,您可不想看到我因為一些小事而虧錢吧,我要是虧了錢,那點意思不就不好意思了嗎。”懷遠哈哈大笑了起來,“葛朗台先生說哪裏話,咱倆是朋友,你掙著錢就是我掙著錢了,為了以後更好的合作,咱倆必須幹了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