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人終於到齊了,那個叫茅桶的中年男人也拿了幾盒煙、幾瓶飲料進來了,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出去蹲在了門口。顯然,他並不是支村委幹部,是沒有資格參會的。
見人差不多了,皮一橋就給劉明義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開始主持開會。
不想劉明義一開口便指著自己的手機罵起了人道:“你們看看,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我打發茅桶叫你們過來開會到現在都快一個鍾頭了,人才到齊。我問你們,你們都在家裏幹什麼,是從飯桌上下不來,還是在婆娘身上下不來。”隨即突然拉高了嗓門道:“要是哪個不願意幹,趁早給老子滾球蛋,少雞巴在這裏丟人現眼!”
會議室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低著頭,像是犯了錯等待處罰的小學生一樣。皮一橋也不免有些尷尬,但也知道農村開會就是這個樣子,要是一把手鎮不住,村裏便沒辦法領導了。
“今天本來是中秋放假,皮鄉長為了咱們村裏的事情放棄休息,專程跑過來,就是要跟大家說說發展果林的事情。這件事情,前段時間,我已經跟大家說過了,有些人同意,有些人不同意。我個人的意見很明確,為了老百姓能盡快致富,果林一定要發展。”劉明義說著,轉身看著皮一橋接著道:“現在請皮鄉長給大家講話,大家鼓掌歡迎。”
大家的手便舉起來準備拍手,皮一橋卻馬上伸手製止了,直接道:“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聽聽大家夥的意見。剛才在村裏跟老百姓交談的時候,我也發現,正如劉主任所說,有些人同意,有些人不同意。我想大家之所以不同意,主要有這麼三個方麵的原因:一是擔心技術問題;二是擔心資金問題;三是擔心種了果林後能不能掙錢的問題。”
皮一橋說著用目光在會場掃視了一圈,發現大家剛才被劉明義罵的低下的頭都漸漸抬了起來,這才接著道:“其實這三個問題,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問題。不過,我覺得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首先想到的是應該是如何克服這些問題,而不是退縮不前。我給大家算一筆賬,大家種小麥,就算畝產達到一千斤(以咱們現在的條件,如果繼續使用良種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一斤小麥現在的市場價格是一元左右,也就是說一畝小麥撐死了毛收入隻有一千元,這還不算投資,如果算上投資的話,真正能裝進大家口袋的怕是隻有五六百元了。我們大劉莊的人均土地是二畝半的樣子,一個四口之家大概有十畝地,一年地裏的收入也就是五六千元。就算我們的日子過的再細、再節儉,刨去吃喝拉撒這些正常的日常開支,一年到頭恐怕也是個光打光了。”
說到這裏,皮一橋停頓了一下,見大家的目光都已經轉到了自己這裏,便接著道:“我並不是反對大家種小麥,而是覺得以咱們大劉莊的條件,單純地種植小麥肯定不合算。如果咱們能在種植小麥的同時,兼顧發展果林,那麼不僅可以有效地利用土地,還能增加大家的收入,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說到掙錢,大家的興趣漸漸被皮一橋帶動了起來,皮一橋便從丘陵地自身條件說起,一直說到果林今後的發展前景,最後落在了如何“以工帶農、以農促工”上,又給大家詳細闡述了發展果林的經濟效益,以及今後如何以農促工,發展果品加工。
有些年輕幹部聽著、聽著,似乎已經看到了大劉莊的美好前景,便不由地血脈噴張了。
“皮鄉長,你就說怎麼幹吧,我們大家夥都願意聽你的。”
“皮鄉長,不管怎麼說,大劉莊的老百姓相信你。跟著你這樣的幹部,就算掉溝裏也心甘情願。”
“皮鄉長,隻要你一句話,我全家保障跟著一起上。”
也是沒想到大劉莊的老百姓會如此信任自己,皮一橋也不免激動了起來。其實也是滲灌工程打下的底子。
討論了一下午,大家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皮一橋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別,劉明義和村幹部不免要挽留吃飯,也都被皮一橋回絕了。
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回家的路上,皮一橋的心情自然與往日不同,沒回到家又把這個好消息打電話給尹紅霞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