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有護士長一個人在，”我打斷他們，“你們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就是如果大家當時都跑出去，那護士長分身乏術，怎麼也會漏掉一部分人。這樣你們能逃出去的人更多。”我相信在遇到這種突發情況的時候，他們的本能會占上風，他們應該各自逃跑，而不是那麼團結地幫助一個人逃跑。
“雖然進入病房的隻有護士長，但我們猜測其他護士可能守在門外。這也是我們當年沒有一起逃跑的原因，因為我們害怕被捉住。”一個老人說。
我在心裏冷笑，恐怕你們並非所有人都是單純的害怕。這其中肯定有人想著，讓先跑出去的幾個人引走那些護士，這樣再逃跑更勝算。我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聖賢。而且我發現了一個他們陳述中的漏洞。
“可是你們之前說隻有那些護士都看不見你們，那你們怕什麼？難道說怕彗焱醫院裏二樓的大夫？”我繼續問。
“不是隻有護士長和你可以看到我們。當年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六號病房，可以看到我們。給我們喂藥的工作也是所有護士輪流幹的。在你幫助康段逃跑後，護士長對其他護士也起了戒心，她重新設了禁製，從此以後就隻有她能看見我們了。”
一個人回答。接著，他又說：
“小護士，你剛剛提到二樓的醫生。可在我們的記憶裏，彗焱醫院根本沒有什麼醫生。這個地方甚至根本不能稱其為醫院，因為這裏除了我們這些病人就隻有護士了。我們沒有去過二樓，但是據我們的觀察，這麼多年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人隻有護士長一個。”
我聽了一驚，看來二樓那間寫著“閑人免進”的屋子也大有問題。我要找機會去看一下。不過這件事要往後放。我繼續繞回剛才的話題。
“那後來那個逃跑的人怎麼樣了呢？”
都是年紀這麼大的老人，怎麼比得過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呢？我猜測那個人一定被抓回來了。不過，老人們給我的答案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他還沒跑出醫院就被抓回來了。回來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老人指了指至始至終都躺在那裏的人——正是一號病房裏那個人。“從此，我們便再也不敢逃跑了。”老人繼續說。
我看著躺在病房裏的那個老人，他的姿勢和外麵二到五號病房的人如此相似，我想起了上午喂藥時一號病房裏的人主動和我說話的場景，我想起了老板給我的陰陽眼，此刻再看著那些麵帶笑容，圍著我的老人，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恐地跑出六號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