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一邊放緩了吃麵的速度，一邊思索著對策。他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悄無聲息的在自己身上摸了個遍，別說是錢了，就是裝錢的口袋都沒有。
尷尬，這一刻讓李雲飛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盡管放緩了吃麵的速度，可是碗裏的麵也逐漸見底了。他依舊把臉伸到碗裏麵，小心翼翼的擺過頭用眼角悄悄的瞄了一眼站在大鍋前麵的攤主。
那個肥胖的攤主右手正握著一個將近半米長的巨大鐵勺，胸前裹著一塊汙漬遍布的灰色圍裙，憑借著多年擺攤的經驗，很快就發現了李雲飛的窘境。他那張肥胖油膩的臉上，一雙小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雲飛看。
當李雲飛麵前的碗隻剩下一點殘湯之後，李雲飛的心也尷尬到無以複加的程度，隻好用右手微微的端起碗，一點一點的吸碗底的殘湯，以此來拖延時間，好思索對策，可是哪有什麼對策啊。
那個肥胖的攤主將手裏麵的大勺掂了掂，邁開腿兩三步就走到了李雲飛的麵前，臉上憤怒的表情已經相當明顯了，不過嘴裏還是盡量客氣的說：“這碗麵十塊錢，本小利薄，概不賒欠。”
在這個街邊麵攤上，還有七八個吃麵的人。他們紛紛抬起頭，朝著李雲飛這桌望了過來。一個個略帶嘲笑的臉上，滿是能看場好戲的期待。在這破落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無一不是社會的底層人員，平時供他們娛樂的，除了張家長李家短之外，就是能親眼看到別人出醜了。
李雲飛依舊低著頭，不去看攤主，在他的心底仍然抱有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眼前的這個攤主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他緩慢的放下碗，兩手拄著桌麵漸漸的站直身體，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看清楚攤主的那張臉時，發現那是一張臉凶神惡煞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將自己撕碎似的臉。
“我……”
李雲飛滿懷著歉意，想要解釋一下自己並不是故意要吃霸王餐的，實在是剛剛從生死邊緣掙紮著活了下來，的的確確是餓的難以忍受。
“嗨！你們老板呢？”
就在李雲飛正準備解釋之際，不遠處突兀的響起一聲響亮的吼叫聲。那一聲吼叫將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當周圍吃麵的人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的時候，急忙收起臉上的笑容，低下頭去吃自己的飯。
而那個肥胖的攤主，原本充滿憤怒的臉上也抿了抿嘴，一絲無奈的神情剛剛閃過，旋即就換成了一張微笑的臉。他快步走向那個說話的人，不著痕跡的將手中的鐵勺插進鐵鍋裏，滿臉賠笑的輕聲詢問道：“兩位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就坐在這裏吃一點？”
李雲飛心裏麵輕聲咒罵一句，這攤主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催命似得找自己要錢，轉眼就一副哈巴狗的模樣去討好別人去了。李雲飛也開始好奇的打量著來人。
說話的人是一個身穿黑色T恤，胸前印著一直雄鷹展翅高飛的形象，腿上穿著一條褐色牛仔褲的年輕人，身高不足一米七，身材消瘦，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出頭。麵攤了老板怎麼說都有四十多歲了，居然對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如此恭敬。
然而仔細看去，李雲飛發現點端倪。這個二十歲出頭的瘦子滿臉的青春痘，右耳上還吊著一個銀耳環，看上去流裏流氣的。一頭的紅發比樹上的鳥窩還要雜亂，一看就是那種社會不良少年。而在他的旁邊跟著的人，一米九的個頭，身穿幹淨利落的迷彩服，卷起的袖子漏出兩條肌肉隆起的粗壯手臂，修理的整整齊齊的平頭下麵一張嚴肅的臉龐，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吃什麼吃啊。”那個瘦子顯然並不領攤主的情，他的右手不耐煩的在攤主的麵前隨意的揮舞了一下，像是要趕在討厭的蒼蠅，“氣都氣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今天你的利息都到期了，怎麼不去公司交錢啊，還要我們兩個大半夜的跑到你這裏來，你是不是沒事存心給我們找事做啊。”
話說到此，瘦子背後的大漢嘴裏麵發出嗯的一聲，兩手交叉抱在胸前，向前走了一步，雙目怒瞪，死死的盯著攤主。攤主的身形並不見得比眼前的這個大漢瘦小，不過前者都是肥肉，而後者都是如同石頭一般堅硬的肌肉。
攤主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不過他還是努力的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兩隻手不知所措的在胸前的圍裙上摸著，訕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最近的生意實在是不好。我也知道利息到期了，可是這口袋裏麵實在是一點錢也拿不出來了，我也有老婆孩子要養。能不能緩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