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言感覺有東西在自己胸口拱來拱去。
睜開眼,低頭下去便見到和衣而睡的小光頭衛嫣和自己一同躺在瞭望台上吹著涼風,衛嫣身上蓋著他從野宏商業拿出的黑色風衣。
昨天夜裏什麼都沒發生,兩個人隻是對著霧蒙蒙的夜空聊聊各自的人生,談談曾經的理想,喝了幾罐啤酒而已,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困了,便伴著微涼的輻射風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言覺得昨夜他睡的比往日要香一些。
就這麼保持攬著衛嫣的姿勢,溫言輕輕活動了一下胳膊,對著灰蒙蒙的天空發起了愣。
昨晚衛嫣談到曾經的生活,也令溫言想到自己的曾經。
盡管大多數時候都是衛嫣在說,他隻是聽著,偶爾符合一兩句。畢竟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他溫言確確實實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他的過往根本無法對人提起,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是無法被人接受的。
平心而落,他是真的認為這些日子很好,尤其對他這麼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時空旅者而言,進化後強大的武力讓他無需像別人一般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似乎隻剩下享受了。
星際武士在星海中強大而不可一世,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險境,完成一個又一個駭人聽聞的使命安全歸來……乍一看好像獲得非常威風肆意。
實際上,在星際時代他們是一種高危行業,也遠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風光。
可是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曆盡艱辛的,他們做為一群亡命之徒,也僅僅是為了依靠賣命來換來一些收入。
他們不懂高新技術,不懂的如何研製智子,不清楚克隆身體所需要完成的工序,甚至不會依靠自己來翻譯三大星係的語言……他們隻能依靠自己的體力與武力去殺人,去探險。
在盤古星,真正掌權的是那些祖上出現過偉大戰士或是重大科研成果的學家子弟,如今他們大多成為橫跨星球的大財閥,他們不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戰鬥來提高自己的能力,隻需要輕輕地打上一針在胳膊上,便擁有了碾壓機甲的實力,他們隻需要輕輕在腦袋裏植入一顆芯片,便擁有了強大的管理能力與統治思想。
甚至就連委托溫言回到這個時代的老院長,生活的日子都比溫言好了不止一籌。
但他沒有辦法,因為他沒有名叫誰誰誰的父親,也沒有成為財閥的叔伯……好像這樣的人根本就無法獲得成功。
他不服氣,所以從十五歲便偷偷摸上了一艘開赴星海的戰艦,在戰艦上被發現後做了整整兩年機甲與艦炮修理工的下手,後來才如願以償地穿上海戰服,成為一名戰士。再後來的幾年,他學會了機甲的修理與使用,再後來懂得如何操控艦炮,接著,便是循環往複的生活。
舍生忘死,離開隊伍,找到同行,繼續前進。
周而複始。
直到這一次,時空穿梭。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不需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隻需要回到這個遠古時代尋找一個名叫盤古的人,而這個人在後來的時代碰巧成了人類的大英雄、拯救者。他看著這些以為到了亂世想要仗劍而起的人們做出各式各樣的事情,有王輝這樣的豪傑,有衛嫣這樣的美人,也有劉雲那樣的普通人,甚至還有楚江這樣的統治者。
事實上每一次當他看著楚江時,內心總有一種嘲諷感勃然而出,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壓了下來。
在盤古星時他看慣了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模樣,而現在,楚江這樣的統治者遇到問題總要低聲下氣地詢問自己的看法。
這總讓溫言內心帶著一股暗爽。
畢竟……他從來不是統治階級。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及時已經成為聚集地實際上的掌權者,他也不願插手過多,就算不擔心改變曆史,他也不是喜好統治的人。
或許對他而言,身邊有個李文生這樣的幫手,就已經足夠了。
平靜的生活,在安寧的第三天被打破。
電台中傳來運輸隊焦急的聲音,夾雜著轟響與槍擊,護衛高聲喊著他們遭到了襲擊,隨後信號戛然而止。
重傷初愈的王輝提著槍帶著一隊護衛奔赴信號消失的最終地點,可惜一無所獲。
溫言暗自祈禱,但願這不是另一場浩劫的開始。
聚落的議事廳中,楚江、溫言、王輝、王凡幾人坐在一起,受過傷之後的王輝顯得更加陰沉,心頭好似時刻憋著一股恨意,手指著地圖上距離聚居地六公裏遠的地方沉聲說道:“無論對方是誰,都一定是一夥老手……他們劫車的方式據幸存護衛所說,很像從前跑大車長途時遇到的手段,裝作受傷的普通人躺在路上,運輸隊的司機沒有經驗,隻能停車。甚至還好心地想要救他起來,接著停車後車輪就被石頭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