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小狐小小年紀,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登時啊呀一聲,嚇得雙腿發軟、內心惶惶。手中碰到一塊墓碑,隱約間摸到上麵有字,便怯怯地低身去看。見那墓碑中央,大大的刻著一個“劍”字,右下方有一行小字,上麵寫道:“古劍山莊代字輩七長老”。
羿小狐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裏為何隻寫了一個‘劍’字?也不知道這七長老到底是墓中之人還是立碑之人?”心中犯疑,便向那碑上的字看去。他剛才一眼掃過,尚能看清碑上‘劍’字,此時定睛細看,卻隻覺得頭暈目眩,看不分明,那‘劍’字也仿佛隱約模糊,似有若無。
羿小狐暗暗稱奇,心中嘀咕道:“難不成我眼神也不好使了?”睜大了眼,趴在墓碑前,使勁盯著那個劍字。看了半天,隻覺得碑上似乎有那麼個字,一旦仔細看去,又好像沒有。
忽然,羿小狐隻覺得自己雙目隱隱作痛,頭昏腦漲,一股困意襲來。
羿小狐搖了搖頭,隻道自己是困乏饑渴、疲憊不堪所致,也不十分在意,隻是對碑上的字卻起了十二分的興趣。
霎時間,羿小狐眼前一恍,那“劍”字起首的一撇便微微清晰起來。羿小狐覺得有趣,更加全神貫注,細細觀看。那一撇如一把鋼刀,一點一絲,在碑上刻畫出來。
羿小狐心口突地一疼,仿佛那一撇不是刻在石碑上,更像是刻在自己心口一般。隻是他此時頭腦昏沉,雙目無光,所以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過了片刻,碑上劍字那一捺也清晰可辨了。羿小狐又覺自己左肩一動,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這疼痛起初並不十分劇烈,隻是痛感越來越長,開始時隻在肩頭,後來蔓延至左臂,最後整條臂膀都有些酸麻脹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碑上劍字終於全都看的清晰了。羿小狐長長吐了口氣,咧嘴笑道:“這碑上文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此時他雙目半睜,模樣癡呆,倒像是未醒一般。
這片墳場名為墓林劍塚,是古劍山莊長老先輩的埋骨之所。場中墓穴雖是他人所鑿,碑上文字卻是自己所刻。刻“劍”字入碑是古劍山莊的不傳之秘,這劍字又名一字劍意,是此人劍術造詣的精華所在,而能入住墓林劍塚者,無一不是在劍術上有極大造詣之人。況且此地乃是古劍山莊的一個秘密所在,一般子弟別說來到此處,就連聽也沒聽過。羿小狐隻道碑上劍字好玩有趣,強自觀看,殊不知他本已疲憊不堪、身心疲憊,此時強觀劍意,十分心神,已損其一。
看完一處碑文,羿小狐跌跌撞撞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墓林劍塚內,越是深處,年代越是久遠,雖然時代相隔,一字劍意各有千秋,但精深絕妙之列,往往不乏其數。
羿小狐走的氣喘籲籲,便蹲下身子,扶在一塊石碑上休息。那石碑上枯藤碎屑厚厚地積了一層,被羿小狐輕輕一碰,嘩啦啦掉下大半。羿小狐側身向那碑中看去,碑中劍字依舊隱約難辨,隻左下角一行小字十分清晰,上麵寫道:“古劍山莊萬字輩大長老”。
羿小狐不知古劍山莊如何排輩,也不知這萬字輩大長老比代字輩早了幾代,隻覺得他既然是大長老,碑上的字應當更有趣些,低頭向那劍字看去。
這萬字輩大長老的碑中劍字,與代字輩七長老有所不同。萬字輩時,嬴政尚未統一中國,各大國間,都有自己的文字。鄭都屬韓,碑上所用文字乃是韓字,與秦字略有出入。
隻是華夏文字,皆始於倉頡,雖然承繼、衍化各有不同,但總體看來,都是大同小異。羿小狐也不知道此劍字比之秦字哪裏少了一點,哪裏多了一點,隻是一心要把劍字看得真切。
石碑劍字隻寥寥數筆,與剛才七長老莊重工整、一筆一劃的筆法出入甚大。此劍字許多筆畫一氣嗬成,從首貫穿至尾,卻在最後一筆上斷斷續續,難以銜接。羿小狐隱隱察覺此字走勢十分古怪,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莫非這大長老不會寫字?”剛想到這裏,那劍字起勢一筆忽然清晰,接著急轉直下,草草一筆,卻已將整個字寫了個大半,其後連勾數筆,停在左半邊收尾那一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