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豔低聲說道:“他自倒他家飯,與別人何關。”
張良在一旁勸道:“師父,何必如此?”
鬼穀子大袖一甩,轉身離席,從後堂回屋去了。張良忙陪笑道:“家師略有不適,諸位勿怪。”
羿小狐笑道:“你師父何止略有不適,我看不適的很哪。”
張良道:“諸位請到飯堂稍坐,我這就去準備幾樣小菜。”
觀月氣還未消,說道:“我等身份低微,吃不得你們這山珍海味。”一甩胳膊,向門外走去。
持玉道:“我師兄性子剛直,張公子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勸他一勸。”說著,也跟了出去。
張良隻得拱手相送。
羿小狐嘻嘻一笑,走到張良跟前,說道:“你師父胡子一大把,想不到脾氣這麼火爆,當真是倔驢的蹄子,老牛的角。”
張良苦笑道:“你嘴裏歪詞挺多。”
觀月從屋內走出來後,徑直來到涼亭內坐下,此時太陽高照,穿透山林,而穀中卻依舊雲霧彌漫,霧氣騰騰。三人也走進涼亭,見觀月愁眉苦臉,均知今日既然鬧成這個樣子,那時怎麼也開不了口了。隻好先行下山,擇日再登門道歉。
眾人正自躊躇,鬼穀內的老奴卻向這邊走來,說道:“我家公子見諸位聚在涼亭,恐山霧侵體,受了涼氣,因此安排下幾間臥房,請諸位休息。”
鍾無豔心中暗喜,心想:“這番安排,多半是不讓我們下山去了,看來此行仍有希望。”眾人道聲謝,跟在老奴身後,來到另一處小院內。羿小狐見院子雖小,卻格外精致,院前院後又時常有飛禽走獸掠過,心中十分歡喜。討了間靠近山林溪流的房間,便推開窗子,趴在窗欞上賞景。
老奴引眾人到房後,徑直去了。羿小狐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管飯,便跳下窗子,跑到山溪處捉魚。溪水清淺,一眼到底,因此無魚。羿小狐無奈,又撿起幾顆石子,準備打鳥。見前方有幾隻斑鳩停在樹上,便用力拋出一顆石子,居然不中。斑鳩猶自呆在樹上養神,羿小狐走近兩步,又擲出幾顆石子,卻都打不中。那斑鳩聽到動靜,呼啦啦扇動翅膀,飛去了。
羿小狐怏怏不快,便把石子使勁往溪水裏丟。在河邊撒了一陣子潑,便要往回走。忽然,在溪水邊上,高草叢中,走出來一隻大鶴。羿小狐從未見過,甚覺稀奇,走近幾步,見那大鶴一雙細長腿兒如兩根竹竿,直指插在水中,一隻尖嘴好比一把鋤子,在草間啄來啄去。
羿小狐一聲讚歎,哈哈笑道:“這大鳥,長得好生奇怪。”那隻鶴聽得人聲,也不恐懼,扇了扇翅膀,對著羿小狐鳴叫兩聲。羿小狐喜不自勝,拿了一根樹枝去逗那鶴。
此時,鬼穀子正臥在床上休息,聽得鶴鳴,忙叫張良道:“仙鶴長鳴,不知何故,你去看一看。”張良領命去了。
羿小狐繞著大鶴轉了兩圈,對著它拍手大叫。那鶴仰脖向天,一聲清嘯,鶴鳴之聲縈繞山穀,久久不絕。
羿小狐玩得累了,肚內饑餓,對著大鶴笑道:“大鳥啊大鳥,謝你陪我這麼久,如今本公子肚子餓了,你就好事做到底,解解本公子的饞蟲。”拿起一塊大石頭,對著大鶴脖頸,猛然一下砸了過去。
那鶴一聲哀鳴,摔在地上,頓時氣絕身亡,鮮血四濺。
羿小狐一擊得手,拍手稱快,撿起那隻大鶴,正要放在溪水中,洗淨拔毛,卻見那大鶴脖鮮血順著脖子流下,染得潔白的羽毛一片殷紅,十分好看。心中好奇,便湊上嘴巴,吸了口鶴血。正在此時,身後一人驚呼,羿小狐忙回頭望去,正見張良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看著自己。
羿小狐滿嘴是血,掂著大鶴晃了兩晃,陪笑道:“肚子太餓,便出來找些東西吃,不想卻打到一隻大鳥。還沒來得及拔毛烹煮,倒讓公子見笑了。”
張良見到他手中白鶴,突然大驚失色,指著羿小狐點頭冷笑道:“好,好得很,好得很。”見那白鶴吊在羿小狐手中,動也不動,已經死絕了,便忽然回身,向鬼穀山莊奔去。
羿小狐在後麵叫道:“張公子哪裏去?不如吃了再走。”見張良頭也不回,討了個老大無趣,口中嘟噥道,“鬼穀的人當真無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會兒笑嘻嘻的,一會兒又翻臉無情。若不是跟著師姐,我才不願進這隱龍溝呢?從早到晚,霧氣不斷,當真邪門得很。”走到河邊,就著河水將那隻白鶴洗了,把羽毛拔了,就放在溪邊卵石上,他去找些枯柴,準備把那隻白鶴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