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咀嚼著二愣子說的話，似懂非懂得不是很明白，隻有劉封一人像是知道什麼似得，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二楞子嘴角一絲無奈的苦笑稍縱即逝，他突然覺得他們就像一個個醃製在缸裏的酸菜，一個個從小學到高中被醃製了整整十五年！
每天活的都很壓抑又不知道怎麼發泄，而唯一能透氣的思想也被高考這兩個字全部堵死。就好比醃葬這些東西，必須隔絕空氣並且長時間地堆放在小缸裏。
如果讓外界的空氣進入缸裏，再好的酸菜沒過兩天便都變了質。如果過早的取用，味道還不是那麼能盡人意。所以，必須在隔絕空氣的前提下漫長的等待，等待原本一棵棵白白綠綠的葉子直至變成一堆黃黃黑黑的食物。
他們就如同這些酸菜，被醃製了太久，太久以至於腐朽的四肢裏沒有一點點跟青春有關的東西。每個人都有一樣的思想，每個人做著都是一樣的題目，每個人的解題思路大徑相同，每個人都像是複製品卻又長得不相同。
二愣子補充說著：“學著上千年各種偉人的思想，卻不知道為什麼學著。站在數千年偉人的肩膀上，卻看不到前方。踩踏著他們的腳印便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偉人。說到底，我們還不是在數百年前人留下的題目裏掙紮罷了。”
劉封猛然抬起頭看著二愣子，他思想裏即將幹涸的血液，竟逐漸被新鮮血液填滿，重新血湧澎湃。那若有若無的脈搏此時也比往常任何時刻都要有力。
“說到底，我們還不是在數百年前人留下的題目裏掙紮罷了。”劉封腦海裏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掙紮，又何嚐不是。
記得老師鼓舞學生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堅持！做任何事尤其是讀書最重要的就是貴在堅持！堅持！堅持！再堅持！讀書在堅持兩個字裏變得像是一種贖罪之旅。
誰知掙紮其中。堅持。非本意！
枯燥、乏味、單調的贖罪生活美其名曰苦中作樂。腦海裏能夠吸收的新鮮血液就是口口聲聲的堅持和創新。可實際上卻又把曾經那些個頭懸梁錐刺股的作八股文老前輩標立成他們的人生目標。兩者都有個共同點:一個是考進士揚名立萬，一個是考名校光宗耀祖。
我的理想是什麼，劉封不禁捫心自問，大腦也不禁陷入一片空白。可惜現在他不是當初的他，他現在似乎連夢想兩個字都快忘記。想起小時候的他，是那個喜愛博弈的瀟灑，現如今的他每天就是渾渾噩噩度過所謂的青春、拚搏、時光。
他和他們隻曉得高考的高分就是父母和老師的理想、夢想和希望。隻曉得未來才是硬道理。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聽著二愣子肺腑之言，如同受教的學生反省著。他們似乎忘記了二愣子站在牆上的危險，一顆顆塵世間掙紮的心稍稍安靜了些，看著現在高處的二愣子，心裏難免有些敬畏。
他們停止止了吵鬧聲，停止了議論，就連趴在窗戶的人也停下了驚訝的表情，他們都看著二愣子，那敢站在牆上的人。
“人生、世界、價值。”
二愣子微笑著。他張開雙臂站在牆上迎合著微風，此刻他的感官不可思議地互相融合，互相感知。他的耳朵竟聽到風在撫摸他的臉龐，眼睛裏竟看到了微風的斯斯聲，鼻子聞著陽光的溫暖，口腔裏竟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彩色味道。
這種奇妙的感覺使他覺得自己就是在天下各處各處飛翔的小鳥或者是棲息在叢草裏的昆蟲，這種感覺使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自由。
“作為學生，我們的職責就是念書，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