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從前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守在應府,實則有些委屈。 WwWCOM
崔家這樣的門楣,按理,父親也早就該進到京城來為官的。
可父親從沒有一個字的抱怨,反倒本分的很。
崔旻還為此不值過,隻是他不表現出來罷了。
現在再回想一番……
崔旻冷笑不已:“父親這樣的籌謀,難道就不怕陛下與他秋後算賬嗎?”
皇帝是什麼人?
下都該握在皇帝手裏,任何人不能瓜分走半點兒權力。
遠的也不必了,單看看眼下的劉光同,不就清楚了嗎?
就因為劉光同手握兩廠,眼線遍布全國,不過是瞞過了錦衣衛的耳目送回京城了一封家書罷了,才辦了江南的案子,回到京城還沒歇口氣兒呢,一轉眼權力就叫卸了。
卸了還不算,劉光同還不能有一個字的怨言,不然就是大不敬……
這樣想一想,崔潤今次埋下徐士頡這樣一顆暗子,乍然啟用,難道就不怕皇帝來日猜忌他了?
他是一心為崔家好這不假,可這樣的城府,怕是連今上也未必能容下吧?
這一點高孝禮自然是早就想到了的。
故而剛知道這事兒時,他也是惱過的。
崔家如何,與他實則沒有多大的幹係。
可崔家有他姐姐,且他姐姐還是崔潤的妻,一旦陛下要降罪到崔潤身上,他姐姐也是當其衝跑不了的。
但是想通了,反倒又釋然了……
陛下不會動崔家,經此一事,崔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皇帝就不會再碰崔家了。
隻是今後前途如何,那還是陛下做主,崔潤要的,也未必就是舉家入京……
高孝禮看了崔旻一眼:“我來問你,從嚴競事,到甄府一敗塗地,幕後的推手是誰?”
崔旻楞了一下。
心這不是多此一問的嗎?
可高孝禮神色極為嚴肅,一點兒也不像是與他開玩笑的。
於是崔旻沉了沉心:“是陛下。”
“這就是了。”高孝禮咂舌幾聲,“咱們都知道,萬雲陽也知道。現如今他成了輔了,勤勉自然不必,可手裏的權力也更大了。公孫睿華呢畢竟對他有知遇之恩,死的雖然不算冤枉吧……可到底,還是陛下一手策劃的。”
他話到此處,又驟然收了聲,後話不提了。
看這個形容,後麵的話,是要叫崔旻自己去想明白了。
也幸而崔旻是個明白人。
先前他五髒俱痛,連坐都要坐不穩,此時慢慢的平複下來,腰也漸漸地挺直了。
“所以陛下一直還沒有動談家,是因為不想再讓人覺得,談家將來如何,是他一手策劃……”崔旻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怕寒了眾人的心?”
高孝禮滿意的點頭:“可以這麼吧。”
這就不奇怪了。
陛下雖然殺伐決斷,可絕對是個明君聖主。
事情展到今這一步,談家早晚是要完蛋的,他們心裏都有數。
陛下急嗎?
他當然不會急。
與談家的積怨,不是一日兩日了。
忍了這麼多年,難道就差了這三五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