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立時喲了一聲,整個人都興致仿佛提了起來,往身後的大背枕上略微靠了靠,斜著睨劉光同,突然揚了聲與他問道:“那依著你的意思,他為著崔瓊的死,還會去跟他親爹為難了?”
劉光同咳嗽了一聲,頓了有片刻鍾。 Ww W COM
崔旻會不會跟崔潤為難,他不好。
實際上應該是不大會的——那畢竟還是他親爹。
到底和崔溥還有當日的薛萬賀是不一樣的。
再了,崔旻要是在朝堂上去針對崔潤,那就更傻了。
崔潤是崔家的當家人,針對他,那是把整個崔家都搭進去了。
崔旻是讀著儒家經典長大的人,腦子裏全都是儒學那一套,後來又師從的是大儒名士,真的叫他做不孝之徒,崔旻大約也是做不來的。
但是經過崔瓊的這件事……失望、寒心,是一定鋪蓋地席卷了崔旻周身。
想到這裏,劉光同才回了話:“為難崔潤不上,但是跟家裏頭,大概其是要鬧翻了的。”
可誰想到,皇帝聽了這麼一句話,雙眼反倒亮了一回。
其素在旁邊把皇帝的神色看在眼中,心裏暗道不好。
從前他就想過,皇帝也隱約的表達出來過——希望崔旻像高孝禮一樣,能做個徹頭徹尾的純臣。
可是其素也知道,有崔家站在崔旻的身後,他就絕不可能像他舅舅那樣,做皇帝身邊的純臣。
即便是崔旻有這個心,朝堂上百官也會盯緊了他。
穿了,遭人眼紅,遭人嫉妒,這都是免不了的。
可就因為有這樣的眼紅,所以陰謀詭計就也不可能遠離崔旻。
他做臣子的,不能全心全意為皇帝盡忠,談什麼純臣?
其素這裏正想的出神,一時間又覺得了劉光同的這番話,大概是別有用心。
而皇帝已經笑吟吟的開口吩咐劉光同:“告訴吏部和韋策,給崔旻放大假。”
劉光同低垂著腦袋,其素也看不見他的神情如何。
可是一直低著頭的劉光同,唇角卻幾不可見的揚了揚,而後端的一副疑惑姿態問道:“陛下這是要……?”
皇帝連看都沒再看他:“崔瓊的死訊,總要有個人送回應府去。談家人是去不了了,高子璋也不合適,還得是崔旻帶著清河回去一趟,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家裏頭。”
於是劉光同就沒有再多問,他想做的,已經做到了……
皇帝打了其素和劉光同退下去,自個兒在內間處理奏章不提。
劉光同與其素一前一後的出了大殿,回頭深看了這殿門一眼,聳了聳肩提步就要走。
可是其素快他一步,往他身前一擋,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劉光同咦了一聲,眉心微挑:“怎麼了?”
其素眯著眼,從頭到腳的把他打量了一遍:“你剛才分明是故意的。”
“是又怎麼樣?”劉光同倒是坦然,退了兩步,與其素保持一定的距離,直言不諱。
他話音落下去,其素眉頭就皺的更厲害了。
時至今日,劉光同這樣聰明的人,斷然不會再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