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非道:“唉,這等天然的蠱毒,除了養蠱人配製的獨門解藥之外,一般的藥物,很難解除,但不知柳鳳山放出的什麼毒物,咬了我一口,竟然把原毒解去。”
淩度月道:“原來如此。”
楊非仰望著天際一片白雲,道:“這是千年難遇的機緣,那麼巧的會讓我碰上了。”
淩度月微微一笑,道:“吉人天相,咱們這一次,能脫險而歸,全都得十二金釵之力……”
這時,杜天龍,歐陽鳳等一行人全都迎了上來。
杜天龍當先一抱拳,道:“淩少俠,恩大不言謝,杜某給你見禮了。”
淩度月急急還了一個禮,道:“杜兄言重了。”
雷慶笑一笑,道:“自己人,不用客套了,咱們恭候淩少俠來,定一個主意?”
淩度月道:“什麼主意?”
雷慶道:“此地距離綠竹堡,不過裏許路程,隻要是太陽的天氣,彼此都可以看個清清楚楚,但這片地形,還有點土堤掩護,對防守有利,往前麵走,五十裏內,沒有這麼一個可以防守的形勢。”
淩度月道:“彼此相距甚近,隨時都可能衝突動手,為什麼不走遠些。”
楊非道:“隻怕歐陽老堡主,無法再經車馬勞累。”
淩度月一皺眉頭,道:“在此留多久,才可離開此地。”
楊非道:“十天。”
淩度月順顧了一眼,隻見這地方隻一道土堤,堤後是十餘間瓦舍,茅屋,散布在數十丈方圓之內。
嚴格地說起,這不算是有險可守之地。
淩度月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楊前輩,咱們的人手不多,最好能暫時不和人家衝突。”
楊非道:“我也想過了,形勢對咱們不利,但對柳鳳山也一樣的不利,十二金釵背叛,大損他的實力……”
淩度月道:“這個也許不錯……”
淩度月回顧了金鳳一眼,低聲道:“咱們就在此住幾天如何?”
金鳳道:“賤妾此身已屬君,自然是悉從吩咐,不過,這些姐妹們如是要走,還望相公見允。”
淩度月道:“那是自然。”
金鳳道:“我們需要人手,賤妾心明白,我會盡我之力勸她們留下來。”
幾人邊行邊談,已到房舍前麵。
淩度月停下腳步,道:“就是此地了,轉告她們一聲,在此休息一下……”
語聲一頓,接道:“金鳳,她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如是走散了,必難逃柳鳳山的追殺。”
金鳳點點頭,道:“我會盡力勸說,相公放心。”
且說雷慶和楊非等,把淩度月迎入了一座瓦舍小廳之坐下。
歐陽鳳親自奉上香茗。
楊非輕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我和雷兄,已然點過人數,能夠動手,除了十二金釵外,不過七人,但咱們要保護二十人的安全,事實決無法兼顧,也無法行動,歐陽老堡主夫婦的病情,也不許咱們趕路,如是勞累稍久,很難支撐得過去。”
歐陽鳳歎口氣,道:“淩少俠,楊前輩,你們都是武林需要的人,似乎不用留這裏冒險了,為了家父母的病勢,拖累到諸位,所以,我想請諸位先走一步,我和天龍留下來,楊老前輩請留十日用藥,如若十日之內,家父母病勢稍有好轉,咱們立刻上路,追趕諸位……”
淩度月道:“如是柳鳳山帶人攻來呢?”
歐陽鳳苦笑一下,道:“那也是沒有法的事了,我們隻有拚他們一個算一個了。”
淩度月搖搖頭,道:“此法不行,夫人再也休提。”
歐陽鳳道:“為了我歐陽一家人,拖累淩少俠,實叫妾身難安。”
楊非道:“杜夫人,你可知曉,令尊的生死,對江湖大局的影響嗎?”
歐陽鳳微微一怔,道:“這個,妾身倒是不知,家父病勢沉重,隻怕一身武功,早已失去了。”
楊非道:“救好令尊,借重他的武功,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咱們要從他口,了解一些內情,論江湖見聞的豐博,天下無人能過令尊,五十年的江湖上人人事事,令尊都了如指掌,有很多無法解釋的隱秘,也非令尊解釋不可。”
歐陽鳳歎口氣,道:“楊前輩,不用避忌什麼,家父的病,有幾分可救的機會。”
楊非道:“十日之內,我無把握,隻要他能撐過十日,楊某人就包他康複如常。”
雷慶道:“目下的情勢,十二金釵最為重要,她們如留下來,咱們或可和柳鳳山的實力對抗了。”
淩度月苦笑一下,道:“十二金釵,未必可以仗恃,以柳鳳山為人的陰沉,也許早已準備好對付她們的法了,這一次,他全出意外,事前未曾防備……”
楊非道:“這倒大有可能。”
淩度月歎息一聲,接道:“何況,他們相處十餘年,情意早生,此次,全部背叛柳鳳山,一是為形勢所迫,二是聽到了柳鳳山是殺害她們父母的仇人,再加金鳳、玉鳳的挑撥,才使她們背棄了柳鳳山,一旦柳鳳山有所解說,而又能使她們相信,很可能會有一部份,被他召收回去,所以,十二金釵的力量,不可憑恃。”
楊非沉吟了一陣,道:“淩少俠,咱們要不要也施展一點手段,控製十二金釵。”
淩度月道:“你是說對她們下毒。”
楊非道:“我知道這手段太卑下,但形勢迫人,也是沒有法的事了,這十二位姑娘太可怕,如是再為柳鳳山招回效命,不知要有多少人死於她們的手。”
淩度月道:“她們劍藏毒一節,實是跡近瘋魔,早知內情,暗作提防,一對一的,或是可以應付,如是她們合計個三五人,聯手對敵,照小弟的看法,能對付她們的,恐怕當世之間,無人能和她們動手一戰。”
楊非道:“在下也是這樣一個想法,如若單憑十二金釵隻是用武功對抗,她們雖然夠強大,但卻不算太難對付,隻是她們劍的毒物,那就非武功一道所能對付了。”
淩度月道:“為了免除天下武林上一場大劫難,確然應該對她們施些手段。”
楊非道:“可是我立刻下手。”
淩度月道:“這件事,我不便獨作主意,請來金鳳,咱們商量一下如何?”
楊非道:“好!此事也非同小可,咱們請她出來一談吧!”
淩度月站起身,親自去請來了金鳳姑娘。
楊非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抱拳,道:“這次,如非姑娘分辨是非把我等保出險境,但我們本身的力量,實也無法渡過此間。”
金鳳道:“楊先生言重了。”
楊非笑一笑道:“姑娘,在下適才和淩少俠,論及目前敵我形勢,覺著,敵勢可畏之處,還在十二金釵身上。”
金鳳道:“十二金釵已向為武林正義效命,先生還擔什麼心呢?”
楊非道:“金鳳姑娘,你看,十二金釵,還會不會被柳二東主欺騙回去?”
金鳳斬釘截鐵地道:“不會,她們個個都已和柳鳳山有著很大的距離。”
楊非道:“金鳳姑娘,以柳鳳山為人的陰沉,會不會早在十二金釵上下了禁製。”
金鳳微微一怔,道:“這個倒是大有可能,但他剛才為什麼不發動呢?”
淩度月道:“剛才,他本身受製,穴道未解,會不會失去發動之能。”
金鳳沉吟了一陣,目光轉注楊非的身上,道:“楊先生的意思呢?”
楊非道:“在下的意思,最好能設法找出十二金釵身上的禁製,給予解除。”
金鳳道:“先生有這一份能耐嗎?”
楊非道:“如若給在下相當的一些時間,我自信可以辦到。”
金鳳道:“目下咱們和柳鳳山,隨時可能動手,這一點,確是叫人為難。”
楊非道:“所以,咱特地請來姑娘,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未雨綢繆。”
金鳳道:“很難啊!很難。”
楊非道:“如若咱們也在十二金釵身上下些禁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金鳳搖搖頭,道:“這樣不妥,十二金釵如是遭身下禁製,到此後,咱們卻暗施禁製,隻怕對她們心的影響很大……”
淩度月接道:“鳳妹說的是,我和楊先生,正為此遲遲難決。”
金鳳道:“這件事,賤妾倒有一個作法,但不知兩位的意見如何?”
楊非道:“姑娘請說。”
金鳳道:“兩人設宴,為十二金釵洗塵,席上和她們明說此事,再看她們的反應。”
金鳳伸展一下雙臂,長長籲一口氣,道:“楊先生,至少在下沒有身受禁製。”
楊非道:“好,咱們就照姑娘的辦法,立刻行動。”
金鳳道:“兩位準備一下,我這就去催她們一聲。”起身自去。
淩度月等出來的十分匆忙,帶有了一些幹糧之物,隻好七湊八拚,作成了一桌酒席。
酒菜剛剛擺上,金鳳已帶領十二金釵來到。
此刻的十二金釵,對待淩度月,似是已有些恭敬之心。
也許是為金鳳的關係,自金鳳以下,對淩度月都躬身行了一禮。
淩度月分別讓十二金釵入席,自己才端起酒杯,道:“今日如非諸位姑娘之力,隻怕淩某等人很難離開綠竹堡。”
銀鳳道:“那是大姐的人緣好,小妹對她敬重,才肯聽她之命行事。”
金鳳歎息一聲,道:“銀鳳,別這樣說,友誼、私情,咱們都不應該背叛柳二東主,但咱們背叛了柳二東主。”
秀鳳道:“他為了咱們對他忠實,把咱們造成了孤兒身份,隻此一樁,就無法饒恕他了。”
金鳳道:“話雖如此,但十幾年教養恩情,總也叫人難忘,所以,諸位妹妹,如肯重回柳二東主身側的,我決不攔阻,淩少俠也是這個用意。”
玉鳳微微一笑道:“就算咱們願回去,隻怕柳鳳山也不敢要咱們了。”
金鳳道:“此刻,他正值用人之際,就算犯了很大的過失,他也不會下令處死。”
銀鳳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們召請來此,難道就是要勸我們回到二東主的身側嗎?”
金鳳苦笑一下,道:“二妹,有幾句話,我不敢藏在心,想和諸位妹妹,說個明白。”
秀鳳奇道:“什麼事?隻管請說啊!怎會變得吞吐起來。”
金鳳道:“不知那柳鳳山是否會在諸位身上施下禁製。”
秀鳳道:“不會吧!他一向未對咱們動疑,再說,他如真的在咱們身上動了手腳,剛才何不施展。”
金鳳道:“二東主是一位心機很深的人,如是他剛才施展什麼手段對付咱們,必亦將引起咱們全力的攻擊,那等局麵之下,他處劣勢,至多是鬧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銀鳳道:“要如何才能試出咱們身上下有禁製?”
金鳳道:“二東主用毒之能都很高強,諸位先請運氣一試,查查看是否毒。”
銀鳳、秀鳳等應了一聲,各自運氣默查。
這一查,頓然使十二金釵,大部臉色為之一變。
原來,都覺自己身上了暗毒。
隻有金鳳、玉鳳、秀鳳三人,身上未下禁製。
銀鳳冷笑一聲,道:“大姐,很不幸的被你說了。”
玉鳳,秀鳳本想說出不見有異,但聽得銀鳳一嚷,隻好閉口不言。
金鳳歎息一聲,道:“看來,他果然是有準備了。”
銀鳳道:“既是被他在身上下了禁製,隻怕也難以活得下去,咱們拚一場算了。”
金鳳道:“銀鳳,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看咱們先想法試試看能否解得。”
銀鳳道:“好吧!先由我來。”
這時,全部十二金釵人,都圍了過來。
顯然,她們都出自一點內情。
金鳳一麵發出招呼,請來楊非,替受傷人把脈,研判傷勢,一麵卻悄然吩咐了玉鳳等說道:“就算你們沒有毒,但最好也別嚷出來。”
在診脈和交談之下,楊非果然發覺,十二金釵,大都身上被施禁製。
楊非雖然醫道高明,但也無法了解幾人該服些什麼藥物。
但仍然每人給了一粒丹藥,讓她們自行服下。
那一粒丹丸,無法救命解毒,但卻對幾人心理上,大有幫助。
查看過十二金釵之後,楊非悄然行到了淩度月的身側,低聲道:“淩少俠,事情有些奇怪。”
淩度月道:“什麼奇怪?”
楊非道:“怎的十二金釵,隻有人毒,三個人卻不見毒征象。”
淩度月道:“也許那柳鳳山對她們有些惜愛,所以,沒有在她們身上下毒。”
楊非搖搖頭,低聲道:“照在下的看法,並非如此?”
淩度月奇道:“先生有何高見?”
楊非道:“這三人的武功成就,在十二金釵,也似乎是較高一等,如若那柳鳳山對十二金釵有所戒備,決不會放過這三人。”
淩度月聽得一怔,道:“先生說的有理,這三人難道是……”
楊非接道:“淩少兄不要誤會,在下之意是,她們亦必有禁製,隻是不用毒罷了。”
淩度月點點頭,道:“先生高明。”
楊非道:“事情既被咱們查了出來,咱們也應該有準備才是。”
淩度月道:“先生有何高見?”
楊非道:“在下之意,淩少俠請帶十二金釵,重回綠竹堡,找那柳鳳山算帳!”
淩度月道:“哦!”
楊非道:“自然,這隻是一種欲擒故縱之術,由雷慶帶著杜天龍等先行離去……”
淩度月道:“先生呢?”
楊非道:“在下和淩少俠同往綠竹堡。”
淩度月道:“如是十二金釵受毒物控製,咱們豈不是要身陷重圍嗎?”
楊非微微一笑,道:“淩少俠對在下的用毒之能看法如何?”
淩度月道:“高明得很。”
楊非道:“隻可惜,咱們無法先行知曉那柳鳳山用的什麼毒物,控製了十二金釵,但若柳鳳山能要她們身之毒發作,在下就可以瞧出她們的什麼毒了?”
淩度月道:“那是為時已晚,瞧出了又能如何?”
楊非道:“以毒製毒,十二金釵已然早受禁製,帶在身側,可能隨時柳鳳山隱發毒性後,控製利用?那就不如讓她們早些毒發,看看是否可以搶救,萬一無法救治,在下也要以毒攻毒,使她們反噬,也許能一舉擊斃柳鳳山,至少,可以使柳鳳山,失去了部份實力。”
淩度月道:“十二金釵呢?”
楊非歎息一聲,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她們經過一番拚搏之後,仍然保存下三兩個人?”
淩度月道:“先生不覺這手段太過惡毒一些嗎?”
楊非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當下情勢,也隻有在下這一途可循。”
淩度月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試試看吧!”
楊非暗吩咐雷慶,要他們悄然分批動身,行出十裏之後,就改變方向而行,沿途留下暗記。
這時,十二金釵,都在盤坐調息,運氣化毒。
原來,楊非給她們每人一粒藥物,雖無解毒之能,但服下之後隻覺腹內清涼,似是有一股藥力四下流竄。
服藥的人,心對這粒丹丸的藥性的強烈,有著極大的信心,不自覺的運氣調息起來,希望藉真氣推出藥力,逼住腹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