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站著我看著,人家吃著我看著,說的就是現在的賈一,他雖然是這四方客棧現任的老板,已經算的上是杜曲縣有名的富商,可在這幫子少年的眼中,他依舊隻是一個商人,一個處於四民最底層的商人。
說是聊天,其實也就是聽著人家聊,想要張嘴說話,得到人家的允許再說。
“去年白馬橋上簽訂的白馬之盟,就能夠顯現出我大唐的戰力如何,區區六萬人馬就讓劼利十多萬人馬止步不前,最後簽訂契約退兵,因此我認為,待到來年兵馬充足,定能夠讓劼利飲恨草原之上。”
紫服少年滿臉傲然的對坐在桌子邊上的一圈人,炫耀了唐朝曆史上最大的恥辱,渭水之盟。
去年李二毅然決然的發動了玄武門事變,將自己的親哥哥和親弟弟斬殺於馬前,並且逼迫李淵也就是他的老爹禪位,退居幕後一個勁的造小人,而他李二則是大馬金刀的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不知道突厥可汗劼利怎麼知道了這麼個事情,覺得趁著唐人內亂的時候發動襲擊有很大的可能奪得大唐剛剛建立起來的王朝,這才率領十多萬大軍一路橫衝直闖,直達距離長安隻有四十裏的渭水前,才被得到警報帶人飛奔而來的賈二給堵在了渭水前。
當時李二才剛剛穩定國內的局勢,得到警報的第一時間,率領六衛以及左武衛一共六萬人馬趕到了渭水河白馬橋邊。
隔著一百來米長的白馬橋,對著劼利就展開了一番勸說和談判。
也得虧劼利是個沒有什麼雄心壯誌的笨蛋,被李二許以的巨大好處衝昏了頭腦,這才忘記了要奪得李唐天下的想法,拿著李二掏空國庫弄來的一大堆禮物,興高采烈的簽訂了渭水之盟,帶著一幫同樣興高采烈的手下,退回了大草原。
雖然這個條約的內容是讓劼利不許侵犯大唐的邊境,可大唐會每年給予布匹糧食若幹作為回報,就這樣的條約,怎麼看怎麼算是恥辱柱上最濃厚的一筆,完全跟驕傲掛不上鉤,真難得這哥們能夠說的這麼傲氣凜然。
坐在桌子前的眾人聽到紫衣少年的說辭之後,竟然紛紛高聲應和,就好像這一紙沒有發生任何戰鬥的盟約真的是以大唐的勝利而宣告結束了呢。
不過賈一也不難想象為什麼他們會對於渭水之盟隻知道好的一麵而不知道壞的一麵,當年跟在李二身後來到渭水河畔的人中,哪個不是響當當的大人物,這麼沒麵子的事情自己經曆一次就已經夠丟人的了,誰又沒事會拿出來亂說,就算是麵對自己子嗣的追問,頂多也就是含糊其辭,被問的急了,八成就是一腳踹飛,小屁孩,哪那麼多事。
眼瞅著這一桌子的年輕人,因為說著說著竟然全都激動的站了起來,拿起早就端上來的美酒就要幹他一大碗,賈一是真想說這事不是榮耀是恥辱,可一想到這些都是朝堂大佬的子嗣,多嘴多舌的給他們興奮的通紅的腦袋上潑一盆子冷水,橫眉冷對高聲謾罵是輕的,弄不好抽出刀片子在自己脖子上劃一刀,那可就太不值當了。
強忍著沒說話的賈一,沒有關注到自己那滿臉苦笑的表情,剛準備給喝完酒的小夥子們倒酒,紫衣少年卻是斜了賈一一眼。
“莫非你對我剛才說的渭水之盟有異議?”
賈一一聽,準備被紫衣少年倒酒的手忍不住一哆嗦,清澈的酒水就倒在了碗外麵。
“不敢不敢。”
“哼,剛才你臉上掛著的分明是苦笑,莫非你覺得我大唐軍隊以區區六萬人破退敵軍十數萬,隻是一個笑話不成?”
臉上的苦笑都拿出來說事了,賈一就算是想要再行解釋,也是解釋不清了,難道說自己天生的苦笑臉?若是敢這麼說的話,這幾個年輕人肯定會讓他的一張臉真的整天掛著苦笑,既然躲不過去,那索性就給他們上一課,也好讓他們知道他們父輩心中的苦楚和憤恨。
“嗬嗬,笑話倒是不敢說,不過我覺得渭水之盟不能算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反倒是應該當成是我大唐所有百姓軍民心中的一個恥辱來看。”
“哈哈,恥辱,我大唐天軍以六萬之術破退敵軍十數萬,你竟然說是恥辱,若是今日你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孤王決不饒你。”
孤王?!賈一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滿臉怒氣的紫衣青年,腦子一時間竟然有點轉不過彎來,這不就是長安城裏的那些大佬的子嗣麼,怎麼就蹦出來個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