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間,他發現淩蔚然衣服的左側鎖骨下方別著一顆雛菊形的水晶鑲鑽胸針,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耳邊頓時回響起艾希昨晚說的話:“裝飾這個東西,有時是自己喜歡,有時就是要擺在身邊暗示提醒。”
想到昨晚查詢的雛菊花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忙轉移話題。
“我小時候就有很嚴重的暈血症,除了家人,幾乎沒人知道我這個毛病。有一次發病家人不在身邊,差點沒命。街邊那次之後,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萍水相逢,一直難忘救命之恩。所以,紅色天竺葵可能冒犯了。”
雲浩宸靜靜說著,這個時候,他發覺自己的心跳竟然慢慢恢複了正常。
原來是這樣,淩蔚然回想著自己的回禮,略有尷尬:
“進醫學院第一天我們就宣讀希波克拉底誓言,救死扶傷是天職。雲先生不必在意。”
“叫我浩宸好了,watson也行,救命恩人總把先生掛在嘴邊,我心裏過意不去。”
“我沒有稱呼別人尾字的習慣。如果您不喜歡,我可以叫雲總。”
隻是個稱呼,她那麼堅持,雲浩宸也不強求。
“不過,我也要提醒您一下,除了及時的搶救外,重度暈血症的患者自身也要盡量避免可能出現傷口或血液的情況,比如一些傷亡現場。”
雲浩宸點頭,“謝謝淩醫生的提醒。”
淩蔚然頓了頓,“那天的事,我也要替我朋友謝謝你。你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幫助了她。”
雲浩宸淺笑:“那麼,接下來我們要這樣謝來謝去嗎?”
淩蔚然星眸微轉,也笑了。
“其實今天約淩醫生出來,另有一事相求。”
“哦?我很好奇,上市公司的老板竟有事求我。”淩蔚然拿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慢慢放下,挑眉間,不以為意之情散發無餘。
雲浩宸將她的神態看在眼裏,也不急於辯駁,慢慢說道:
“小時候我和妹妹養尊處優,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煩惱二字。十五歲那年,父親生意慘敗,母親急火攻心撒手而去。一夜之間,父親白了頭,那一刻我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煩惱都蜂擁而至。所以,常人有的困惑我都有。”
雲浩宸慢慢說著自己童年的遭遇,平靜得驚人,帶有磁性的嗓音像弦樂般,繞著屋子回響。
提到父母,淩蔚然的神情開始遊離。
六年來,她拚盡全力躲藏,關於家庭,她不願提起。今天她發現,眼前的這個人,竟有著跟她類似的經曆。但作為一個習慣於包裹自己內心的人,想要瞬間打開心門卻不容易。
趁著雲浩宸喝咖啡,她麵無表情地開口:“我倒是無意了解雲總的家事,您可以直入主題。”
“淩醫生是個爽快人。今天這樣約你雖然冒昧,但卻是別無選擇,此事對我很重要,還請你諒解。我的秘書summer遇襲案在警方和他人的眼中可能是個獨立事件,但在我眼裏它更像是一個早已經設計好的……”,雲浩宸怕給她造成困擾,所以沒有將陰謀二字說出口。
“昨天summer術後蘇醒,對此事閉口不提,為公安做的口供也是全不知情。”
淩蔚然盯著手邊的咖啡杯靜靜聽著,沒有插話。
“其實,這件事關係到新灣的下一步的發展,這其中利害,金融圈子裏的一些人是很清楚的。”
雲浩宸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她——
“我和summer相識於創業之初,她的為人我非常清楚,我很害怕她的沉默是因為某種特殊的考慮。因為隻要是為了新灣,她絕對會挺身赴險。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麵。所以,我很需要淩醫生的幫助。”
淩蔚然心裏思忖,為了新灣?一個女秘書會在受到襲擊差點喪命後,不對警察坦誠可能知道的真相,為了公司的利益不顧生命,憑一己之力鋌而走險?若真如他所言,這其中的原因也不難猜。
她暗暗冷笑,如果不是共同的利益,誰會這麼做呢?果然這總裁和秘書的關係都不簡單。
“要怎麼幫?”淩蔚然挑眉問道。
雲浩宸察覺到了淩蔚然語氣中的輕蔑之意,猜到她也對他和summer的關係嗤之以鼻,可如今卻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他平靜下來,說道: